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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顏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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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藉口未免太過拙劣,狡詐的人他見多了, 只覺陳瑩是小瞧自己,一把捏住她下頜, 冷聲道:「香山的蛇偏偏到你面前嗎?你只怕是不知道自己的斤兩了,敢在本王面前睜眼說瞎話!莫非是陳懷安教你的……讓你來服侍本王?」
聽到這話,陳瑩不敢置信。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麼來的,正十分驚恐,然而眼前的男人卻一下將污水潑在她身上,他的手指粗糙有力捏著她,疼得要死,可這種疼還是比不上所遭受的屈辱。他就算是梁國的豫王,她就算是個草民, 也不至於要如此下作的去巴結吧?
眼淚忽地落下來, 陳瑩氣得胸口發疼, 一個字都說不出。
涼涼的眼淚滴在他手指上,蕭隱眸色一沉, 她在馬車上偷看, 有心勾引,在陳家卻避開他, 佯裝端莊, 他只當趣味, 可已經到他榻上了還委委屈屈, 哭哭啼啼,自以為把人耍得團團轉,誰還有興頭?他手指用力,正待發作,抬眼卻看到她緋紅的臉頰,紅的耀眼,像怒放的芍藥,穠麗不可方物。
這種哭相,倒像是男人的怒髮衝冠。
難道真不是她的意願?他從頭到腳打量她,只見姑娘的胸脯起伏的厲害,顯是氣到極致了,恨不得把裹緊的上衣都撐破開來,隱隱露出內里的一抹粉色,繡了薔薇。
鬆開手,蕭隱挑眉道:「光會哭,不會說話嗎?」
&是我叔父指使的!」陳瑩喘過一口氣,咬牙道,「王爺要是不相信有蛇,不若使人去問問,剛才也有姑娘瞧見的,可不是我胡謅。」她急著要走,一邊說,一邊伸開腿,露出了腳,可她絲毫沒有顧忌,也沒有尋找鞋子,徑直踩在地上。
蕭隱盯著她,見她瓊鼻高挺,紅唇飽滿,垂頭時烏髮輕拂……他忽地握住了她肩膀。
男人的手很大,好像鐵鉗,陳瑩難以動彈,嚇得花容失色。
不顧她驚慌,蕭隱眼眸眯起來,大手直插入她烏髮,細細一看,卻是有一塊地方淤青了,顯是被人手掌所擊,幸好他耳目聰敏,不然可是注意不到,他冷笑聲:「還沒有說清楚,你就想走?」
抓她肩膀,又拉她頭髮,這些動作真是把陳瑩弄得心驚肉跳,不知道他下面還要做什麼,陳瑩手指緊緊抓著榻沿,心頭撐著的一點自尊塌下去,忍不住懇求道:「我叔父今日也在香山,王爺您放我走吧,我真的沒有故意要見您的!」
她又要哭了,一雙美眸中似滾了晶瑩的珠子,似落非落。
美人兒越是著急,他越不急了,蕭隱朝外道:「把鄧榮叫進來。」
見他居然還要接見官員,陳瑩心頭一沉,四處張望,想找個地方躲起來,誰料眼前一黑,竹榻上的棉被騰空而去,竟是把她整個人都蓋在了裡面。
她一時沒反應過來,等到明白時,肺都要氣炸了,想要掀開來,卻聽見開門的時候,有個男人道:「屬下見過王爺,不知王爺有何吩咐?」
陳瑩的手頓住了,她總不能這時候突然拉開被子把自己露出來,她可不清楚那鄧榮是誰,也難以忍受被人以為他們合蓋一杯,沒有辦法,只好靜伏不動。
能想像到她在被中的樣子,好像突然乖順的貓兒,蕭隱唇角一挑,不動聲色的把榻前繡花鞋踢到了遠處,淡淡道:「你去查下,山下是不是有蛇出沒。」
任何一座山,都是少不了蛇的,鄧榮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王爺是要尋什麼蛇?而今秋涼,恐怕是不太多的。」
&王聽說有蛇驚擾到香客,你從這條線索下手……」說話間,他感覺到被子輕微的動了下,大概是這姑娘被悶得吃不消,蕭隱有些好笑起來,倒希望鄧榮能待久一些,又道,「再去查一下,除了主持,還有誰知道本王住在此地。」
話一直說不完,陳瑩渾身彆扭。
男人的腿同她一起遮在被子裡,她何時與一個男人如此親近了?便是沈溶都沒有,她有些耐不住,咬著牙用力一推蕭隱的腰,入手的地方堅硬的好像石頭。
蕭隱冷笑。
她急於離開他的廂房,卻不知自己的處境,合著她的話,於他猜測,陳瑩應該是被人打暈送入此地。他若是不碰她,便是陳瑩不擇手段,勾引未遂,他有興味要了,又是她放浪形骸,這兩種都能讓一個女人名聲掃地,而他堂堂豫王,卻是毫無損傷。
可她只知道要走,卻不知道感激他的恩情嗎?他要她,或羞辱她,不過是一念之間的事情。
被子裡悶極了,充斥著男人的味道,說不上是什麼,反正陳瑩受不住,又不敢發出聲音被那鄧榮聽到,只好央求蕭隱叫他走,便又伸手推一推他。
這回比剛才輕了些,手指都像能說話,軟軟的,如楊柳枝拂過水麵,盪起一圈圈的漣漪,蕭隱沒有跟女人在一個被子裡待過,莫名的有些怪異之感。也不知是不是因她藏在被中,捂得太熱,他口乾舌燥,恨不得跳下竹榻,便是道:「就這樣罷,你現在去查。」
鄧榮躬身離開。
聽到輕微的帶門聲,陳瑩一下將被子掀了開來。
熱意熏得她臉色通紅,眼眸如絲,有種勾人心魄的嬌艷,蕭隱看得一眼,心想難怪他在馬背上見過一次便總記得,委實是生得出挑,他也越發覺得劉雲珍普通了,上回自己埋汰她容色,不是胡說。虧他姑姑將劉雲珍誇得一朵花,卻不知這種凡夫俗子何來吸引人之處?
&爺,小女子今日打攪之罪,請王爺見諒。」經過剛才那事兒,陳瑩只想快些離開,她甚至都不想計較蕭隱的舉動了,她也計較不得,憑著她能怎麼樣呢?就算是陳懷安,也不可能來訓斥蕭隱,還不如趕緊抽身,一走了之,她退下竹榻,「小女子這就告退。」
都不想知道來由嗎,一心要走?蕭隱挑眉道:「這事兒還不算完。」
陳瑩在心裡嘆氣:「王爺到底想要如何?」
&今日可曾得罪誰?」蕭隱詢問。
&女子初來京都,能得罪誰?」陳瑩也知曉此事奇怪,一是山中突然有蛇,二是她無端端被人擄來蕭隱的廂房,怎麼都覺得不對,可誰會如此對待她呢?她是從浮山來的姑娘家,平生並沒有仇人……不過好似母親那樣,原也不該有仇人,然而李大夫卻偏偏害她,會不會,她靈光一閃,自己別無所求,來京都為救母親之外,便是為沈溶……
臉色忽地一變,陳瑩抿緊了嘴。
&到什麼了嗎?」蕭隱目光似箭。
她搖頭不承認:「沒有,我一介女流,怕是有人認錯人了。」
一定是在隱藏什麼,蕭隱盯著她看,他的坐姿大馬金刀,氣勢凌然,陳瑩偷偷瞄一眼,發現那樣近看,原來這男人的五官也甚是俊美,只平日高高在上慣了,使得人都不敢看一眼,就像現在,她只想走。
&爺……」陳瑩沒有力氣似的,弱聲道,「我出來已久,只怕家人擔憂。」
真是傻了,蕭隱心想,假使她說出來,自己此時正當無事,便幫一幫也無甚,可她竟然錯過這種機會,將來不要後悔才好。
&下吧。」他語氣淡淡。
陳瑩連忙行一禮,朝外走去。
秋日寒涼,她的腳踩在地上,只覺刺骨,可身邊沒有奴婢,也沒有別的認識的人,她還能求蕭隱給她找一雙鞋子嗎?到時見到嬸娘,只能說自己遇到蛇害怕了,逃走的時候將鞋落在別處。她一步一步往外走,想到剛才的處境,被人陷害,遭人奚落,脖頸還疼,眼角又忍不住的濕潤起來,就這般要離開廡廊時,聽到蕭隱的聲音:「你就這樣走嗎?」
陳瑩轉過頭,只見蕭隱手一揚,一雙繡花鞋赫然落在面前。
她大喜,破涕而笑。
陽光里,竟是比什麼都燦爛。
蕭隱長眉微揚,心想不過一雙鞋子,竟也值得那麼高興,他嘴角一翹,轉身走回去。
陳瑩連忙把鞋子穿起來,又用手把頭髮理一理,整整衣衫,方才往前。
圓洞門裡,突然走出來一個姑娘,原本劉雲珍正探頭,瞧得一眼飛快的將身子藏在了巨大的石頭之後,她心裡十分的震驚。
這裡不是蕭隱臨時歇息的地方嗎,怎麼陳瑩會來此地?
是不是她知道蕭隱是豫王,故意來勾搭的?定是了,不然豈會是一個人,連奴婢都沒有帶上,倒不知蕭隱可曾上鉤?他這樣的男人,只怕不會那麼容易吧,不然自己也不會一敗塗地了。
劉雲珍緊緊握住了手。
眼看陳瑩走遠了,她小聲吩咐奴婢:「快些去找一找沈公子,再告知我他在何處。」
她一定得讓沈溶知道陳瑩的真面目,這不過是個為攀附富貴,不折手段的鄉下姑娘,也就沈溶以為她是如何的好呢!
九歲的小姑娘單純,想到什麼說什麼,看來沈夫人最近也沒有與陳家聯絡的,也許是因為陳懷安,想要拉攏他罷?
劉雲珍眼珠轉了又轉。
正當這時,卻看見一個管事過來了,她直朝著陳瑩而去,笑著道:「大姑娘,我們家夫人想單獨見一見你。」
劉雲珍瞪圓了眼睛。
陳瑩也有些驚訝,心中半喜半憂,喜的是沈夫人此舉像是要多了解她,憂的是,她不知沈夫人見過之後,會有什麼決定。
她起身同那管事走了。
陳敏奇怪道:「沈夫人怎麼突然要見大堂姐呢?」
妹妹還是個孩子,對這些事是沒有那麼敏感的,但陳靜不是,她心裡知道母親對自己的期許,然而她實在做不出來去討好沈夫人的舉動,且那沈溶有天人之姿,如何看得上她?倒是陳瑩生得國色天香,瞧著很是相配,她有自知之明,反倒沒有什麼不悅。
旁邊的羅嬤嬤卻是急得恨不得跳腳。
早上帖子來,她還以為是喜訊,結果偏生讓陳瑩出風頭,到頭來二房該不是為人作嫁罷?羅嬤嬤一把拉住跟著去的捲兒,低聲吩咐:「你想辦法聽聽沈夫人與大姑娘說什麼,回頭告訴我,我這裡必有重賞。」
那是讓她背叛陳瑩了,捲兒心想,陳夫人要看陳瑩,指不定真讓沈溶娶她呢,到時候自個兒跟著踏入侯府,一步登天,這節骨眼上,她是傻了才會聽羅嬤嬤,除非陳瑩想要把她撂一邊。但目前,她寄人籬下的哪裡有錢財去買奴婢,可是甩不脫她的。
假意答應,捲兒快步跟上去。
聽了三齣戲,耳朵享福,可沈夫人還是覺得有些累了,歪坐在竹榻上,過得會兒便是看到管事把陳瑩帶進來。
仍是一身乾淨素淡的裝束,襯出她幾分雅氣好像天上月光,沈夫人瞧著,心想這定是故意投自己所好,大約是十分想嫁入侯府了。沈夫人笑一笑,想到今日陳靜也是一樣的打扮,便是讓陳瑩坐到身前:「我聽說你母親身體不好,而今如何了?」
&了回春堂的馬大夫,已經恢復了四五成。」陳瑩不知道沈夫人真實的想法,可這個人眉目如畫,與沈溶很是相像,她打心眼裡是喜歡的,心想假使沈夫人真的願意幫她,將來她一定會好好侍奉,畢竟自己的家世差了,沈夫人得有很大的度量。
她怎麼不會感激?
沈夫人笑得越發溫和:「這就好了,我原是想假如你母親還是不好,便去宮裡請太醫看看。」她打量陳瑩,「你生得真不錯,我一直沒有仔細看,今日便是想這般瞧一瞧。」
陳瑩怔了怔。
然而沈夫人還真的只在看她。
陳瑩的臉由不得紅了。
沈夫人看得半響:「有個畫師畫下來才好呢,你是得天獨厚。」她微微闔上眼睛,「我是乏了,不然就再留你一會兒。」
那不是要讓她走了?陳瑩滿心奇怪,今日就看一看,別的也不問問嗎?可沈夫人當真要睡的樣子,她只好站起來告辭。
等到陳瑩一走,躲在樹叢後的劉雲珍就跑了出來,她滿心的惱火,想質問沈夫人,可走到門口到底是不敢造次,只說想見見沈夫人,管事便領她去了。
沈夫人看到劉雲珍,睜開眼笑道:「你怎麼不去同那些姑娘一起玩呢,跑來這裡?」
&是掛念您呢。」劉雲珍道,「母親也是一樣,叫我問問,上回送您的香蜜瓜,可曾吃完了,我們莊上又長了不少。」
&就再拿一些過來吧。」沈夫人也不客氣。
她這樣越發平易近人,劉雲珍斟酌會兒,鼓起勇氣道:「剛才您見了陳大姑娘呀,我聽母親說,陳大姑娘與表哥相識呢,是不是您也很喜歡她?」
這話有些沒有規矩了,沈夫人臉色微沉,就在這時卻聽見外面奴婢的聲音,她又笑起來:「陳大姑娘是很好,再過幾日,可能我們溶兒就要娶她的,那你同陳姑娘也可以用表姐相稱了,你們又認識,這段時間可走近些。」
竟是這樣的回答!
劉雲珍氣得手指都在發抖,她實在弄不明白,沈夫人怎麼能不顧家世,讓沈溶娶陳瑩呢?她怎麼配?
恍惚間,只見沈溶走了進來,他穿著如意攢花雲紋的直裰,頭戴玉簪,清秀絕倫,來到身邊,便是有一陣墨香,叫人忍不住的清醒過來。
她連忙又擠出笑容:「表哥。」
沈溶淡淡瞥她一眼,答應聲,並沒有叫表妹。
在他看來,這麼遠的關係,異性之間根本就不該叫什麼表哥表妹,又不是多親近。
那樣的疏遠,劉雲珍渾身一冷。
&沈溶卻是來對沈夫人獻殷勤的,他剛才聽到沈夫人的話,心花怒放,以為自己很快就能娶陳瑩了,「我昨日在花市買到一株蘭花,堪稱絕品,等會兒就給您送來。」
這些天,他是過分的討好了,沈夫人面上高興,心裡傷心,兒子大了,終究是別人的,只無論如何,也不能是陳瑩這樣的姑娘。
&嗎?」沈夫人笑道,「你倒是記得我房裡正當缺了一株……」說話間,外面一陣嘈雜,像是奴婢都慌亂了,她擰起眉喝道,「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