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儀瞪大了雙眼,她本以為端妃一定出醜,想不到一亮相就震驚全場,看來今天自己的風頭要被端妃搶了。
這時樂曲的節奏加快,玥兒身子前傾,一隻腳站在地上,來了個大鵬展翅,這是她在繩上做得最多的動作。
座位上不知是誰鼓掌起來,眾人一轉頭,那人覺得不妙,急忙收手。
那樂工也有些奇怪,只道這位端妃許久沒演練,可能舞技生疏。
隨著樂曲的加快,玥兒身子舞動,猶如一隻大鳥,她的頭開始搖動,帽子上那根彩色的長鞭便飛舞起來。
玄靈捋著短鬚鬍,點頭道:「不錯,想不到端妃還有這樣的舞技,還真是埋沒了。」
玥兒用頭甩了一會鞭,覺得自己可以承受,便加快了速度,那樂工的曲子一緊,也頓時加快節奏。
這時只見玥兒越轉越快,身子也跟著轉圈起來,整個人猶如一朵盛開的彩蓮。
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
玥兒踩著舞步在紅毯上轉圈甩鞭,太后忽然一拍大腿,贊道:「好啊,真是好,端妃的舞技,怕是小花魁也比不上!」
看到太后叫好,下面立刻響起一片掌聲。
林昭儀恨得牙根直癢,她心裡暗罵:「不是說好不讓端妃來參加晚宴的麼,怎麼又來了!」她正想著要怎麼收拾端妃,一瞥間看到鄰座的靜貴儀雙眉緊皺,頓時眼珠一轉。
「靜姐姐,真想不到端妃的舞跳得這麼好,以後這宮裡會跳舞的頭把交椅,姐姐怕是要讓出來了。」
那靜貴儀生得粉面桃花,一雙眼睛十分狐媚,她雖然年紀比林昭儀大了幾歲,但還是少女的裝扮,聽到這話莞爾一笑。
「妹妹說我嗎,你的水袖舞不也被比下去了麼?」
林昭儀心裡暗道:「你跟惠妃暗通款曲,想偷偷踩我,當我不知?」口中卻道:「那我怎比得上姐姐的霓裳羽衣舞?」
靜貴儀呵呵一笑。
「那又如何,妹妹三千寵愛在一身,不比什麼舞都強?」
玥兒一邊甩頭,一邊轉圈,一口氣轉了一百多個,想到自己今天風頭不能太過,便假裝不支,晃了一晃。
那樂工十分機警,一看勢頭不對,曲風一轉慢慢收止,玥兒趁勢轉了兩個圈停住舞蹈。
太后站起來鼓掌,道:「這身段,這舞姿,絕了,怕是小花魁不受傷,也比不了!」
玥兒叩首道:「多謝太后誇獎。」
這時含煙已經將那瓶雪蓮養顏生肌膏拿來,交到玥兒手上。
太后對皇后道:「嵐兒,端妃明年的年例宮分是多少?」
皇后有些尷尬,端妃的明年的宮分只有五十兩,跟最低的侍御一樣,她這時怎好說出口。
太后看著玄靈帝,道:「不管是多少,剛才她猜中得了雙份宮分,現在哀家再加一成獎勵。」
大崋的貴妃,一年的宮分有八百兩銀子,服侍的宮女加太監共有八人,太后以為加一成是一百。
玄靈呵呵一笑,道:「那皇兒隨母后,也加一成。」
太后道:「你是天子,怎可比哀家小氣,你加三成,皇后加一成,總共加五成吧。」
玥兒再次拜謝。
這時場上再沒人留意小花魁,有太監領著她退出去。
林昭儀又越眾而出,她手裡拎著那酒壺,一副調侃的模樣。
「姐姐的舞跳得這麼好,妹妹只有甘拜下風,這個小賭是我輸了,願賭服輸,我會喝光這壺酒,不過妹妹有個小小的請求,希望姐姐滿足。」
玥兒知道這女人沒安好心,但大庭廣眾之下,也實在不能拒絕,便道:「只要姐姐做得到,便盡力滿足妹妹。」
「好,那妹妹請娘娘揭開臉上的紗巾,讓我們一睹風采如何?」
這話一出,太后頓時顯出不悅。
皇后察顏觀色,立刻道:「端妃娘娘容顏有缺,妹妹不可強求!」
林昭儀委屈地道:「臣妾見到端妃娘娘舞姿優美,一時只想見見真人,並無他意,她若不願,這話當我沒說。」
玥兒點點頭。
「我也沒什麼不願,只恐容顏醜陋,驚了聖駕。」
玄靈解嘲地笑道:「不會,不會,端妃你受傷後,朕還一直想去看你,就是沒機會。」
玥兒伸手解開腦後打的結,將遮臉的紗巾取下,她一張坑坑窪窪的臉出現在眾人面前。
這張臉倒還真嚇人,太后嘆息一聲,道:「原來你傷得這麼厲害,不知道那個雪蓮養顏生肌膏有沒有作用。」
玄靈露出惋惜之色,一揮手道:「好,端妃,你先回座吧。」
玥兒謝過恩,退回自己坐位,李封君和柳侍御完全換了一副臉色,對著玥兒不住諂笑,恭維她跳舞驚為天人。
此時有女官開始一桌一桌派發宮分。
宮分發下來,也就意味著今晚宴會的結束,這些宮分寫在一張紙上,裝進信封,其實銀兩物資的分派,會由專門的內務司安排。
玥兒打開自己的信封,看到裡面只寫了五十兩三個字,不由一聲冷笑。
李封君湊近過來,一副關切的樣子。
「我只兩百兩,端妃您是多少,今年翻倍還加五成,至少有一千兩了吧?」
柳侍御連連點頭。
「是啊,你看我多可憐,才一百兩,娘娘今天得到太后的青眼,要請客呢!」
其實兩人都看見玥兒紙上寫的是五十兩,心裡一下笑開了花,剛才的巴結勁,此時又變成嘲諷。
玥兒呵呵一笑,並不理會。
李封君道:「妹妹,太后賞你的雪蓮養顏生肌膏,能不能分姐姐一半用,我給你五十兩如何?」
玥兒搖搖頭。
「你看,姐姐把宮分的一小半都給了你,你就成全姐姐吧!」
李封君說話好像在哀求,實際上是嘲笑。
柳侍御乘機火上澆油,道:「妹妹我的宮分只有一百兩,要不這樣,您把雪蓮養顏生肌膏用完了,將太后賜予的瓶子給我,我給您十兩!」
玥兒終於忍不住,對李封君譏笑道:「姐姐,您這張臉不應該用生肌膏,有一種更好的藥推薦給您。」
「哦,是什麼藥?」
「投胎轉世丸!」
「你——」
李封君氣得身子發抖,被噎得說不出話來,玥兒又對柳侍御道:「你只要瓶子是吧?」
柳侍御硬著脖子道:「怎麼了?」
玥兒輕蔑地笑道:「等姐姐用完了,我可以送給妹妹,不要錢,但我會在瓶子底下留一點,好讓妹妹在沒人的時候,去舔乾淨!」玥兒在勾欄市井都呆過,罵人的最高境界是罵了人還不帶髒字。
柳侍御霍地站起,她忍無可忍,伸手一掌朝玥兒臉上扇去。
玥兒的身手豈是柳侍御這種嬌弱女子比得,她伸手就抓住柳侍御的手腕,一把擰過來,將她按在桌面上,柳侍御啊地發出一聲驚叫。
聽到叫聲,有人轉過頭來,發現柳侍御翹著屁股趴在桌上,不知出了什麼事。
玥兒像個沒事人一般,拍拍手坐在邊上。
柳侍御弱不禁風,她掙扎著站起來,臉上扣著半張餅,十分狼狽。
有人問道:「怎麼回事?」
玥兒瞥了兩人一眼,笑道:「柳侍御喝多了,摔了一跤,是不是,李封君?」
李封君沒有作聲,柳侍御扯掉臉上的餅,她的妝容已毀,一時慘不忍睹,此刻她看著玥兒又驚又怕,想動手卻沒膽子,只是憤憤然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