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貞觀二十二年二月十五日,長安城外祝家莊。
大財主祝員外家裡,敲鑼打鼓放鞭炮操辦滿月酒。親朋好友紛紛拿著賀禮,上門慶賀祝員外小妾喜誕麟兒。
祝員外喜滋滋地抱拳施禮道:「今逢太平盛世,百姓都是豐衣足食。今天我老祝再添一子,心中的喜悅願意跟大家分享。來來來,今天凡是到場的,不醉不歸!」
祝員外的堂兄弟祝老二說道:「大哥,把你那個寶貝兒子抱出來讓我們瞧瞧,大家都抱一抱沾沾喜氣,將來此兒必定是個狀元郎。」
祝員外嘆了一口說道:「不瞞老弟,此兒生下來體弱,吹風容易受涼。這不,前天我抱出來曬個太陽,就打噴嚏了,好像受了驚嚇,老是哭。我那個小老婆桃紅當寶貝一樣,抱在懷裡,不給外出。」話音還沒落,裡面就傳出來嬰兒的哭聲。
祝老二說道:「大哥,孩子肯定是被風吹受驚了。我認識一個半仙,姓羅,水平很高,在十里八鄉的很有名。不如叫他來跳一跳,把邪氣趕走,孩子也許就好了。」
祝員外一聽,覺得不錯,連忙說道:「老二,這事就交給你了,多少錢隨他要,只要能把孩子病治好。」
祝老二道:「大哥放心,自己家裡人,我肯定盡心盡力。」
祝員外道:「好了。今天大家盡情喝酒,不要替我省酒,我買了幾大缸好酒呢!」
第二天,祝老二請來了羅半仙。祝員外在堂屋設了香案,點上了三柱香。余煙裊裊之中,只見羅半仙頭戴高帽,手持一把檀木劍,口中念念有詞:「天靈靈,地靈靈,太上老君來顯靈。快把邪魔外道驅走,還孩子一個太平!」口中不住地嘟噥著,祝員外也就聽懂了這幾個字。桃紅抱著寶貝,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小寶寶兩眼滴溜溜地看著羅半仙,覺得很是新奇。只見羅半仙把寶劍往門外一指,喝道:「去吧,賊風淫邪!」孩子的眼睛也隨著寶劍往門外一看,身上打了個激靈,然後耷拉個眼皮,睡著了。
祝員外很是高興,給了十兩銀子給羅半仙。羅半仙客氣道:「祝員外,我跟祝老二談的是五兩銀子,你給了十兩,我不好意思拿呀。」
祝員外哈哈大笑,說道:「我看你這個寶劍挺好,把孩子吸引睡著了。多給你五兩,買個吉利,把寶劍留下來給孩子玩。不過,羅半仙,你這個治病方法叫什麼名字啊?不喝湯藥也能治病?」
羅半仙頓時來了精神,說道:「祝員外,這個方法在古經書裡面叫『祝由』,傳說遠古的時候,人只要不舒服,就『祝由』一下就好了,根本不用喝藥。」
祝員外道:「原來如此。這個名字挺好,我這個兒子名字有了!『祝由』,我兒子就叫『祝由』吧!」桃紅撇了撇嘴,搖了搖頭,嘟噥道:「多難聽的名字!」
誰知,後來祝由一直沒有再生過病。直到祝由十歲,這年冬天,跟同村的小孩到河裡去溜冰,被風吹了,發起了高燒。
祝員外請郎中來看,喝了好幾副湯藥,根本沒有好轉。桃紅建議到:「孩子他爹,當年請了羅半仙跳了一下,病好了。現在還能請到羅半仙嗎?」
祝員外來到了祝老二家,一進門,就說道:「兄弟,你那個小侄子祝由又生病了,不好治。你還能找到羅半仙嗎?」
祝老二抬了眼皮看了他一眼,說道:「大哥,你錢再多,現在也請不到羅半仙嘍。」
祝員外道:「怎麼著?他架子大了,請不動?」
祝老二道:「哪裡是!羅半仙走了。」
祝員外道:「他去哪兒了,我們找輛馬車把他拉過來!」
祝老二道:「還是大哥你厲害。羅半仙,上個月到閻王那裡報到了!」
祝員外急了,說道:「那怎麼辦,你得想辦法救救你侄子。你看看周圍還有沒有其他的大仙?」
祝老二道:「附近沒了。你真的要請,得去長安城裡請。」
祝員外丟了十兩銀子給祝老二,說道:「你去請吧,銀子不夠回頭我再補給你。」
這時候,桃紅來找祝員外,說道:「老爺,門口來了個老道,說能治祝由的病。」
祝員外拿起銀子跟著桃紅就回家了。
祝員外來到家門口,果然看到了道士,頭戴道冠,腰懸寶劍,手裡拿著一把拂塵。
祝員外連連作揖,說道:「請道長進家門。」
道士也沒說話,跟著祝員外進了門。
桃紅把祝由拉了出來,坐在客廳的椅子上。祝員外擺上香案,又點上了香。
只聽道士說道:「罷了,不用如此名堂。」說完,手舞寶劍,幾個跳躍,口中也是念念有詞。只見道士舞了幾圈,突然寶劍出鞘,扎向了門外的一個槐樹。道士喝道:「著!」寶劍穩穩地插進了槐樹之中。
祝由眼睛一直盯著道士,見寶劍扎到了槐樹之中,祝由站了起來,然後又跪倒磕頭,說道:「師父,我等你很久了。」
那個道士說道:「你等的肯定不是我。十年後,你到華山的山谷之中,自然能遇見太乙真人。」
祝員外拿出銀兩,交給道士。道士說道:「貧道非為錢財,只是令郎是盡天年之人。我路過此地,舉手之勞而已。請收起銀兩,否則我不再說話!」
祝員外知道道士不是凡人,於是把銀子交給了桃紅收起來。問道:「道長說我的兒子是一個盡天年之人,是什麼意思?」
道長說道:「令郎如果無病無災的話,可以活到一百歲。只是需要靈素加持,三仙的點化。」
祝員外道:「道長,靈素是什麼意思?三仙又是誰?」
道長說揭語道:「靈素入紅塵,紅塵出李白。李白變三仙,三仙化百年。」說完,飄然而去。
說來也是奇怪,道長走後,祝由的病就好了。更神奇的是,祝由從此愛上了「祝由」這項事業。如果同齡的孩子病了,祝由拿起那把羅半仙留給他的木劍,口中念念有詞,然後一劍射出。第二天,小夥伴的病也就好了大半。從此,祝由成了同齡人當中的祝大仙。
時間過得真快,祝由到了十五歲。這天,祝由正在跟著老師學寫字,就聽見門外有人喊:「請問祝由是住這兒嗎?」
桃紅應道:「是啊。你找祝由有什麼事情?」
那個人道:「我是隔壁村的。我聽說祝由能看病,所以過來請。」
桃紅說道:「你肯定聽錯了吧?我家祝由才十五歲,也沒有拜師學醫,怎麼能看病?」
那個人道:「沒錯,人家介紹的就是十五歲的祝由。」
祝由趁著母親不注意,偷偷地溜了出去。拉著那個人的衣襟,走了。
走出一段路以後,祝由問道:「你是哪個村的?」
那個人道:「我是李家村的。我叫李明。我家小姐病了,看了很多郎中,喝了一大筐湯藥,沒見好轉。我家老爺聽說你能驅鬼,所以叫我來請你去看看。」
祝由道:「你家老爺願意給我多少銀子?」
李明道:「我家老爺說了,如果你能把小姐的病治好,十兩銀子酬謝!」
祝由伸了一下舌頭,說道:「你家老爺真有錢。就憑這十兩銀子,我也得把你家小姐的病治好了。」
說說講講,來人來到了李家莊。
李財主看到李明帶了個少年進來,知道沒錯,跟別人說的一樣。叫夫人把這個少年帶到了小姐的閨房。
祝由一進閨房,覺得陰森森的,也沒有開窗曬太陽。小姐臉色慘白,躺在床上,閉著眼睛。
祝由心裡想,就你這樣,每天躺著,沒病也有病了。於是叫李明擺香設案,祝由拿了把寶劍,撕了塊黃布,裹在頭上。
夫人對小姐說道:「丫頭,我請了一位年輕的大仙,來給你驅邪。你配合一下哈。」
小姐睜眼看了看,看到了一個小孩,戴著帽子,正在裝神弄鬼。於是又把眼睛閉上了。
祝由對李夫人說道:「請打開窗戶」。說完,拿起寶劍,上上下下地跳了起來。
祝由一邊跳,一邊嘴裡嘟噥著:「我是二郎神下凡,哮天犬,準備抓妖魔!」
小姐嚇得一激靈,出了一身汗。
只聽祝由嘴裡喊道:「世上病名三千個,為何相思無人醫?」
小姐一聽,坐了起來,說道:「娘,我要去茅房!」
李夫人扶著女兒下了床,覺得她身上都是汗,說道:「丫頭,你出了那麼多汗,你的病好了!不過,你不能出去吹風,等汗幹了再出去吧。我找個馬桶,你就在房裡方便吧。」
小姐向祝由看了一眼。祝由摘了帽子,提著寶劍來到了客廳。李財主正在等他,見祝由出來,連忙拉著他落座,端上好茶。
過了一會兒,李夫人也出來了,問道:「祝郎中,你看看我丫頭病怎樣了?」
祝由人模狗樣地啜了一口茶,說道:「老爺,夫人。你們家小姐的病好了呀。」然後看了一眼四周,見沒有其他人,又說道:「你家小姐這個病最難治,剛才夫人你也聽到了吧。」
夫人大驚失色道:「祝郎中,你說我家小姐是相思病?」
祝由道:「你家小姐本無病,只是見到了一個英俊少年郎,比如我,她喜歡了,然後日思夜想,躺在床上,時間久了,不就真生病了麼?」
李財主問道:「祝郎中,可有什麼靈丹妙藥?」
祝由道:「心病還需心藥醫。你們給她找到婆家,病自然就好了。」
李財主和夫人心裡有數了。李財主抱拳道:「沒想到祝郎中小小年紀,手段如此高明,真是不可思議!」
祝由拿著十輛銀子,屁顛屁顛地回家了。
把李家莊李財主家小姐的病治好,祝由名氣更大了。
這天夜裡,祝由半夜被尿憋醒。於是出去上了個茅房。剛一大泡尿尿完,就睡眼惺忪地往回走。
還沒走到房門口,感覺有人塞了東西到他嘴裡,眼睛也被蒙住,然後手腳被捆,被人裝進了一個麻袋裡。祝由突然就清醒了,自己被人綁架了。
過了一個時辰,祝由坐的馬車停了一下。有人把他拎下車,扔在了地上。又有人過來取下祝由眼上的嘴裡的東西,把繩子鬆了。
祝由睜眼一看,天已經亮了。眼前坐著一個彪形大漢,正在望著他。
祝由嚇了一跳,往後退了幾步,問道:「你們想、想幹什麼?」
那個大漢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祝郎中,你知道我們為什麼請你到這裡來嗎?」
祝由道:「你們這是請嗎?這是綁架,我可以報官!」
那個大漢笑道:「年紀小,膽子倒是不小。是的,我這種請人的方法確實不怎麼客氣。但是,你爹跟我是仇人,我到你府上請,肯定請不來,所以只能出此下策了。」
祝由道:「既然是仇人,我為啥還要為你做事?」
那個大漢說道:「你可以不做,但是如果我給你二十兩銀子,你會不會想做了呢?」
祝由倒吸了一口涼氣,然後留下了口水。那個漢子道:「我就是想你給我看看,我這塊地,有沒有邪氣!」
祝由鬆了口氣,說道:「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呢?二十兩銀子呢?」
那個大漢一揮手,說道:「銀子拿來!」
旁邊也走來了一個大漢,捧著二十兩把花花的銀子。
先前的那個大漢說道:「你幫我看一下,這些銀子都是你的!」
祝由看到眼前一片山水,旁邊傍著幾十畝田。只是這些田一大半都在山的北面,曬不到太陽。田的左邊有一些池塘,周圍有綠樹環繞,倒也美麗。於是自己把手放在背後,轉了一圈,然後又把手舉到胸口,大拇指不住地輪番掐著其它手指頭。那個大漢不敢說話,怕打亂他的思路。突然,祝由停了下來,說道:「好田啊好田,可惜啊可惜。」
那個大漢抱拳道:「祝郎中,為何是好田,卻又是可惜?」
祝由說道:「你這些田很肥沃,確實是好田。但是卻又是在山的北面,曬不到太陽,難道不可惜麼?」
那個大漢心悅誠服,說道:「祝郎中,別人給我推薦了你。一開始我不大相信,一個小孩能幹什麼?今日一見,呵呵,真是不簡單,佩服啊佩服。」
祝由知道自己已經說服了他,於是說道:「怎麼樣?銀子好拿來了嗎?」
那個大漢說道:「這怎麼行?你沒有解決方案,我這銀子是白來的啊?你還真是人小鬼大!」
祝由撓了幾下頭,說道:「你想要我的金點子,那得再加十兩銀子!」
那個大漢怒道:「你真是貪心,跟你爹一樣!我再加十輛,你拿得動嗎?」
祝由道:「你這就不懂了,你給了我十兩銀子而已,我的點子能讓你賺到一百兩,你說哪個合算?」
大漢道:「說說看。」
祝由道:「你看看,這些地雖然有大部分曬不到太陽,如果你種植了喜陰的作物,比如某些藥材,你能賺多少錢?」
那個大漢恍然大悟,把祝由抱了起來,轉了一圈,說道:「你這個怪孩子,怎麼什麼都懂?快去,再拿十兩銀子!」
祝由把三十兩銀子放在馬車上,晃晃悠悠地到了家。
桃紅剛起床,看到一輛馬車來到了門口。祝由從車上下了車,抱著一大包銀子。說道:「你這孩子,什麼時候出去的?還偷了那麼多銀子!老爺,你快來看,你兒子偷錢了!」
祝員外走了出來一看,果真,祝由那麼多銀子拿不動了。於是一把扯了過來,說道:「從哪裡偷的?趕緊送回去,否則我把你送到官府!」
祝由道:「爹,這是我賺來的錢。靠我的智慧賺來的!」
桃紅一聽喜道:「老爺,這沒錯,跟你這個爹一樣,你兒子有賺錢的智慧!」
祝員外道:「這我相信,你不要看看是誰的兒子!不過,這錢要上繳,你二哥要結婚,彩禮錢不夠呢!你真是幫了大忙!」說完,親了一下祝由的臉。
祝由擦了擦臉,說道:「爹,你的嘴真臭,你就不能用水簌簌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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