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厚慶臉色陰沉。
他也在想這個問題。
有兩個元靈宗的高手,那會不會有三個元靈宗的高手,四個元靈宗的高手?
這麼深想下去,到底會有多少元靈宗的高手?
四大宗之中,無常劍宗與無極門都已經有了元靈宗的高手,那剩下的兩大宗呢?
除了四大宗,天罡宮呢,甚至皇宮呢,然後剩下的宗門之內呢?
越想越覺可怕。
他看向法空,壓低聲音道:「大師,到底有多少元靈宗的餘孽?」
法空搖搖頭:「不知。」
「不敢想吶……」胡厚慶嘆一口氣道:「我原本已經夠吃驚的,現在才知道事實更加的可怕。」
法空道:「王爺也不必嚇自己,元靈宗未必有那麼多的暗子。」
「四大宗恐怕都有。」胡厚慶沉著臉道:「如果換了我是元靈宗的,絕不會只潛伏兩宗。」
法空沉默不語。
換了自己是元靈宗的宗主,恐怕也一樣,這便是借雞生蛋,借假修真。
潛伏於各大宗之內,即使不施展元靈寄神訣,也能得到各大宗的心法,找到各宗的弱點。
這計劃很可能更加的周密與龐大,偌大的大雲,說不定各大宗都有元靈宗的弟子。
這就極為可怕了。
胡厚慶嘆道:「可怕!」
法空雙眼變得深邃,金芒隱隱,胡厚慶忙轉開目光,避免上一次的痛苦。
片刻後,法空收回目光,輕聲道:「據現在觀察,十年之內,元靈宗沒有發作。」
胡厚慶沉吟:「十年……」
法空道:「不過,天眼通所看到的未來,並不是一定不變的,大概率是如此。」
胡厚慶舒一口氣。
法空笑道:「現在就要把這兩人剷除了?」
「……要不然,再等等?」胡厚慶遲疑一下,苦笑道:「說不定還能找到別的線索。」
法空慢慢說道:「碎星刀宗的魏朝陽,也是元靈宗弟子。」
胡厚慶臉色一沉:「又一個!」
法空點頭。
胡厚慶道:「四大宗已經有三宗,摧岳拳宗恐怕也逃不掉的。」
法空搖頭道:「暫時沒看到摧岳拳宗有,至少是沒跟周紹榮碰面。」
胡厚慶心中已無僥倖。
四大宗皆被元靈宗滲透,這是想都不敢想之事,竟然在悄無聲息之間完成。
虧他們都以為元靈宗已經被滅,再無威脅。
卻原來是化明為暗,更加可怕。
周紹榮他們已然是頂尖高手,再過十年二十年,恐怕在宗內便是最頂尖的幾人之一。
更甚者,他根本不必元靈寄神訣,憑著他自己的本事都有可能能成為無常劍宗的宗主。
那才是莫大的笑話。
法空道:「王爺,現在他們還沒有發動之念,不必太過擔心。」
「唉——!」胡厚慶搖頭苦笑:「大師,恐怕父皇也不知道此事。」
法空點點頭。
胡厚慶道:「這件事太可怕了。」
法空道:「也未必那般可怕,王爺不必過於憂慮。」
胡厚慶深深合什一禮。
法空道:「我自不會袖手旁觀。」
他明白胡厚慶的意思,還是要請自己幫忙。
此事的因果便在自己身上,他們先惹到自己,所以不必跟他們客氣。
——
一輪明月高懸,法空剛剛練完玉液固形訣,一閃回到了金剛寺外院,坐到掌門小院裡的石桌旁,林飛揚便飄身過來斟滿了碧玉杯。
法空瞥一眼他:「有什麼事?」
林飛揚這個時候往往在外面浪,不會留在金剛寺外院的,夜晚便是林飛揚的狂歡之時。
他是夜之主宰,夜之君王,身處陰影之中,近乎無敵的存在。
林飛揚最喜歡的是窺探秘密。
越是戒備森嚴的,越喜歡窺探,除了皇宮,偌大的神京,沒有一處是他進不去的。
林飛揚端著酒壺,忙道:「住持,沒什麼。」
法空端起碧玉杯輕啜一口:「朱姑娘的事?」
林飛揚撓撓後腦勺,嘿嘿笑兩聲。
法空放下碧玉杯:「說罷。」
「其實也沒什麼。」林飛揚忙道:「……她也想去鎮龍淵幫忙。」
法空搖頭:「她修為不夠。」
「可是她有音殺之術啊,到時候能幫忙的。」
「蛟龍恰好有龍吟之術,是真正的音殺之術,一旦施展,她必死無疑。」法空道:「不懂音殺之術的反而不會死。」
「這麼厲害?」林飛揚臉色微變。
法空道:「這件事不讓她去,自然有不讓她去的道理,別人都是唯恐避之不及,她往前湊什麼熱鬧!……你還不準備成親?」
「咳咳。」林飛揚頓時不自然的咳嗽。
法空道:「因為修為不夠強,覺得配不上人家?」
林飛揚不好意思的笑笑。
法空一下說中了他的心事。
為何一直不想結婚,就是覺得自己現在與朱霓成親的話,會惹得朱霓被人恥笑。
不說權勢,便是武功也不行,相貌還算好,其他的都配不上她。
如果換成自己看到自己與朱妹子這樣,也會感慨朱妹子有眼無珠,所託非人。
法空道:「那你想何時成親?」
林飛揚撓撓頭。
他也沒想過到底練到什麼程度,才算是能配得上朱霓,就是覺得現在還不行。
法空道:「行吧,隨你,你想更進一層,那就暫時先不用御影真經吧。」
林飛揚不解。
法空道:「你現在對御影真經太過依賴,反而成了束縛與桎梏,阻止你突破。」
「這樣……」林飛揚若有所思。
「你能下狠心不用御影真經嗎?」
「能!」
「好,」法空笑道:「你跟青蘿他們切磋,不用御影真經。」
「……沒問題!」林飛揚咬咬牙答應。
法空呶一下嘴。
林飛揚再把他的碧玉杯斟滿,待要隱入陰影之中,被法空提醒一句:「御影真經!」
林飛揚身形滯了滯,沒有鑽進陰影里,飄飄而去。
他覺得格外的彆扭。
明明能輕鬆自如,卻偏偏不能用,就好像能施展輕功卻不施展一樣。
不用御影真經,他覺得自己的輕功便如烏龜爬,太過緩慢了,實在不習慣。
可是想到剛剛答應法空的,便硬著頭皮,耐下心來施展輕功。
而且出了金剛寺外院之後,他更難受。
茫茫夜色,自己卻不能像往常一樣沉浸其中如魚得水,反而只能幹看著眼饞,實在彆扭。
他施展輕功到朱霓的院子,跟她說了法空的話。
月光下的朱霓一襲綠羅衫,姿容秀美,風韻動人,讓他看得心癢難耐。
她笑吟吟的道:「看來確實去不了。」
林飛揚道:「真要有好事,住持一定不會落下你的,不叫你去,肯定是沒什麼好事。」
「能與那麼多的頂尖高手交流,對修行絕對大有裨益。」
「那是鎮龍淵啊,是要玩命的。」
「有大師在的。」
「……反正是別去了。」林飛揚道,然後說了自己要不用御影真經。
朱霓聽得好笑,又若有所思。
林飛揚最擅長御影真經,如今要拋掉不用,那自己的修行呢,是不是也該拋開音殺之術?
這是一種獨特的修行之法嗎?要不要試一試?
她思忖再三,決定還是要試一試。
音殺之術好像已經到了極致,再怎麼修煉都沒辦法往上一步了。
正處於迷茫與絕望,所以想去鎮龍淵,與諸高手交流一番說不定有收穫,打破如今的藩籬。
現在這條路被堵上了,不可能走得通,但看到了另一條路。
這是不是法空大師對自己的提示呢?
她想到這裡,猶豫遲疑。
「朱妹子,想什麼呢?」林飛揚發現了她的猶豫,笑呵呵的道:「儘管說!」
「我想請教大師,我能不能也這麼做。」
「像我停了御影真經這樣?」
「對。」
「那就問唄。」
「……好,我去問。」朱霓輕輕點頭。
她對法空心懷尊敬與畏懼,儘管法空一直對她溫和親近,還是無法抹除敬畏。
蓋因她親眼見識過法空如何殺人的,給她造成了太過強烈的衝擊,沒辦法忘記。
——
「嗯……」法空放下碧玉杯,想了想,搖搖頭:「你還不成。」
朱霓一怔。
法空坐在桌邊,上下打量她兩眼,目光溫和,沒有施展天眼通。
朱霓輕聲道:「我不適合這個辦法?」
「你還沒走到那一步。」法空搖頭道:「你還沒到極境,還要繼續練音殺之術。」
「可是……」朱霓遲疑。
法空招招手。
朱霓蓮足輕移,靠近兩步。
法空駢起食指與中指,輕輕點在她黛眉之間。
她輕輕閉上明眸。
林飛揚壓低聲音:「住持,又傳她什麼了?」
「讓她見識一下真正的龍吟。」法空收回手指。
這是他截自未來所見到的龍吟。
林飛揚道:「朱妹子得了住持你傳授,會更進一層嗎?」
「差不多。」法空頷首,笑道:「怎麼,不想她落下你太遠?」
「怎麼可能!」林飛揚脫口而出,不滿的道:「住持,你也忒小瞧我了吧?」
法空笑著點頭:「那便好。」
林飛揚苦下臉來,嘆一口氣。
自己卻一點兒動靜沒有呢,一點兒突破的兆頭也無,看來要慢慢捱了。
法空瞥他一眼,笑著搖搖頭。
對於林飛揚的急躁,他並不擔心,如果沒有朱霓激勵著,依他的性情,早就馬放南山了。
他缺少的不是沉穩,而是勇猛精進之意,需要一點兒心火才能突破。
御影真經屬陰,很容易把人練得陰森森,林飛揚偏偏性情暴躁。
他能練成御影真經確實是異數,而其天性也恰能消彌御影真經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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