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鱔魚到手,羅旋雙腳交替而上,慢慢爬出井口。
在一旁的乾燥地方,羅旋把鱔魚嘴裡的釣鉤取下來,便閃身進了空間裡,把鱔魚給放進陶盆里養著。
在羅旋放鱔魚的時候,看到陶盆里的那幾條泥鰍、鯉魚,還有幾隻螃蟹、沒法拿出去賣的小鱔魚,似乎和自己自己昨天看見的,有一點點不一樣。
但具體是哪裡不一樣,羅旋也說不出來個所以然。
再把鯉魚、小鱔魚捉起來仔細觀察。
羅旋隱隱約約覺得,它們似乎比以前更大了一點點,連在自己手裡掙扎的力氣,似乎都變大了一些。
但這種變化微乎其微,羅旋也不是很確定。
放好這些漁獲,羅旋又去看了看那些蠶豆。
原來插在蠶豆旁邊的篾片,已經被快速生長的蠶豆超越,估摸著有2、3厘米的樣子。
看這架勢,蠶豆用不了多久,就能開花了。
喝上一捧泉水,羅旋便閃身出了空間,朝正興大隊,5生產隊的啞巴家裡走去。
啞巴是附近幾個生產大隊裡,很有名氣的能人。
他會給桔子樹疏枝、會給雞騸卵巢和睪那個丸。
有些時候,甚至連給仔豬去除蛋蛋,啞巴也敢操刀。
反正他騸死的少,能夠活下來的仔豬更多,這種正常損耗,還在生產隊飼養場可以容忍的範圍之內。
啞巴會騸豬,這讓紅星鄉上的畜牧員很生氣。
畜牧員每次看見啞巴,就想給他紮上一針獸藥:冬眠靈。
以求啞巴能夠睡一覺,也好消停一些,別搶了他的權威和風頭。
由於附近好幾個大隊,會這兩門技術的人極少,所以社員們時不時的,會來找啞巴幫忙騸雞。
別的生產隊,也會來請啞巴去幫忙,給果樹梳理丫枝。
供銷社農副產品門市,每年會給徵購正興生產隊裡的桔子。
賣桔子的收入,是整個正興生產大隊很重要的一筆現金來源。
而有手藝傍身的啞巴,就有了驕傲的本錢。
他要是遇到自己生產隊裡,那種工分不高的農活,啞巴就不願意去出工。
而是寧願在家裡等,看看有沒有社員,或者是別的生產隊的人,前來請自己去幫忙。
羅旋趕到啞巴家裡的時候,啞巴正躺在他家院壩前的柑橘樹下睡午覺。
上前搖搖啞巴。
等到他睜眼看自己的時候,羅旋一隻手窩成圓弧狀,用另一隻手上的食指、中指,在圓弧里裝作舀東西吃的樣子,朝著自己的嘴巴不停的扒拉。
羅旋這是告訴啞巴:吃飯的意思。
啞巴愣愣的看著羅旋,然後搖搖頭。
羅旋伸出右手,朝著空氣里抓了幾把,然後五指不斷擰動,像是手中有沙子,在不停往下流淌的樣子。
結合羅旋先前吃飯的手勢,再加上這個動作,心思特別靈動的啞巴頓時明白過來:對方這是找自己買糧食!
啞巴出去幫忙幹活,他會優先選擇收取現金,作為給自己的報酬。
但社員們窮,家裡的時常買鹽巴的那一點點錢,都拿不出來,又哪有錢給啞巴付報酬呢?
即便是社員有點小錢,他們多半也不會選擇用現錢支付。
因為一旦用掉了手頭上這幾毛、幾塊錢,他們還得到「青蛙市」上去賣雞蛋、黃豆之類的,以換取買鹽巴、豆瓣醬的現錢。
很麻煩不說,還耽擱干農活。
於是,啞巴時常會收到一些頂賬的大米、黃豆之類的農產品,來作為社員們付給他的報酬。
啞巴單身一人,他在生產隊也是一個壯勞力,工分多,分的糧食也多。
有外快,加上年終分糧食,一年下來,啞巴家裡的糧食還真是可觀。
啞巴家裡的糧食積攢多了,也吃不了,他就只能慢慢賣掉它。
啞巴經常去青蛙市場上賣糧食,這件事情,附近幾個生產大隊的人都知道。
「啊啊,啊。」
啞巴一邊啊呀呀亂叫,一邊朝羅旋比劃,左手大拇指和食指彎成圓球狀,那是代表黃豆。
右手大拇指掐在食指尖,只露出一截指頭,代表長條型的大米。
羅旋指指他的右手。
啞巴伸出三根指頭,然後再把巴掌攤開,靜止不動片刻,才擺擺手。
意思就是:大米3角5分錢一斤,不講價。
市場上的大米,賣1角7分5一斤,城鎮職工們的「供應糧」,也是這個價錢。
但城鎮居民買糧,是需要拿上「城鎮人口糧食供應憑證」的,要不然糧站,是不會賣給任何人的。
青蛙市場上的大米,也是這個價,只不過買方還需要,搭配上同樣數額的「糧票」才行。
羅旋一個半大小子,啞巴就知道他不可能有糧票。
所以他才根據行情,把糧票的價值,一併折算進了米價之中。
羅旋掏出一張藍色2角錢面值的錢,遞給啞巴。
啞巴接過錢,起身進屋。
不一會兒,只見他手裡提著一桿秤,秤盤裡有一堆大米。
啞巴走到羅旋跟前,提起稱上的繩子,把準星亮給羅旋看。
6兩。
羅旋點點頭。
啞巴轉身在屋檐下拿起一截竹筒,小心翼翼的用雙手護住秤盤的邊緣,把大米倒進去。
等到秤盤裡的大米還剩最後一點點的時候,啞巴伸出三根手指頭,攥起一點點大米放回自己的衣兜裡面。
6兩大米,價值2角1分錢。
由於羅旋只給他2角錢,所以啞巴才捻回去一點點大米。
很公平,誰也不吃虧。
羅旋拿著竹筒,朝啞巴笑笑,算是和他道別。
回到家。
羅鐵柱已經出去幹活去了,小草睡眼稀鬆的走出堂屋,朝羅旋道:「哆哆,你咋不睡午覺呢?」
羅旋笑笑,伸手拉過小草,讓她也坐在門檻上,和自己說說話。
小草和羅旋在家閒聊,而此時的王氏卻在保管室,和大兔的媽吵的天翻地覆!
「王氏你給老娘聽斗!老娘要問你一句,你的兒,憑啥打我家的大兔?」
歐七娘叉著腰,指著王氏大罵,「咹,出手好歹毒喲!打的我的兒,現在還捂著肚子喊痛!你個狗曰的,到底會不會教育兒子?」
王氏從來都不是那種能夠忍氣吞聲的人。
而且農村婦女幹仗,絕不能輕易認輸,要不然以後會在生產隊裡處處吃虧。
聞言。
她當即也站起身來,指著歐七娘反唇相譏:「你家的兒,天天吃飽飯,還干不過那個秧雞一樣的羅旋,你養的啥耙腳龜?
不會養兒,就不要生嘛,塞回去算了,免得生出來丟人現眼的。」
歐七娘受此一辱,頓時一蹦三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