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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魚販子（三）

    劉斌看起來很四海，也很健談，並未因郭文峰一身的校服而有絲毫的怠慢，彼此寒暄了幾句之後，便將郭、徐二人迎進了巷內的一家大排檔中，又是點菜又是勸酒，談天說地，客氣得不行，卻絕口不提拿水產的事兒，對此，郭文峰也不著急，始終淡然地笑著，偶爾附和上幾句無關痛癢的廢話，淡定得就宛若真是來吃請的一般。

    「阿峰，聽鋼子說你有門路能搞到魚，方便的話，能說說怎麼回事麼，呵，你是知道的，老哥我做的就是水產生意，現在到處都拿不到貨，要不是鋼子仗義，嘖，老哥我怕是連開張的底貨都沒有，唉，難啊。」

    郭文峰這麼一淡定，劉斌可就淡定不下去了，幾番旁敲側擊地試圖盤郭文峰的底未果之下，不得不將話挑明了來說。

    「有這麼嚴重，不致於吧？咱們這桌上魚蝦可都是有的，吃著也蠻新鮮的啊。」

    談判的事兒，比的就是誰耐性好，在這一點上，郭文峰自是斷然不缺的。

    「就這些，都是本港產的雜魚，要不就是漳市那幫海耗子倒過來的趕海小玩意兒，不值幾個錢的，正經海貨少得可憐，不信你問鋼子，石斑、黃翅啥的，每天就那麼點量，別說零售了，光是給老客戶都不夠分，真他娘的扯淡，早兩個月，咱要啥沒有，自打漁港搞了個啥承包製，別說好貨了，就連帶魚都沒得保證，時有時無的，好在有鋼子罩著，要不啊，老哥我這生意早他娘的斷毬去了。」

    說到貨源的事兒，劉斌當真是滿肚子的怨氣，越說就越是火大，到了末了，竟是拍桌子罵起了娘來。

    「劉哥，按你這麼說，市面上漁獲的缺口怕是不小啊，就不知道冰凍的海貨能銷得出去不？」

    市面上缺高價值漁獲的事兒，郭文峰昨天就從徐鋼處得知了，對劉斌的抱怨，他自然不會感到稀奇，關心的只是自家搞到的漁獲能不能暢銷，畢竟他可不敢保證從漳市搞到的貨一準便能是冰鮮的。

    「那得看是什麼魚了，如果是帶魚、白鯧這些大路貨，冰凍、冰鮮都差不多，最多就是零售價上差個一毛多，可如果是石斑、黃翅、土龍這些高檔魚，價格上就差了一些，不過銷路倒是不用愁的，不敢說多，一天來個一、兩噸，老哥我隨便倒倒手，半天就能搞定。」

    劉斌顯然是被缺貨給坑苦了，這一聽郭文峰似乎真的能搞到漁獲，黑臉上當即便浮起了一層紅光。

    「阿峰放心好了，劉哥干水產這行都快四年了，門路廣著呢。」

    這一見郭文峰始終不肯轉入正題，徐鋼顯然是有些沉不住氣了，緊著便從旁敲了下邊鼓。

    「劉哥，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每天六噸漁獲，不知道劉哥能吃得下麼？」

    幾番交談試探下來，以郭文峰的閱歷，自然不會看不出面前這個中年漢子精明過人，短期合作沒問題，可絕對不是個長期合作的好人選，不過麼，郭文峰也不在意，畢竟他要的也就只是小半年的合作罷了。

    「每天六噸？那要看是什麼魚了，如果是帶魚那種大路貨，價格合適的話，當然沒問題，再多一點也沒關係，可若都是石斑之類的，六噸就太多了，老哥我能力有限，頂多接個一、兩噸。」

    這一聽郭文峰開口就是每天六噸這麼個大數，劉斌可就不敢再大包大攬了，回答的速度倒是不慢，可在言語間卻是緊著點出了幾個先決條件。

    「價格好說，就按水產公司的批發價走，就算貴，也頂多一斤貴那麼幾分錢，只是有個先決條件，錢上頭，只怕不能賒欠，還得先錢後貨，劉哥給個實話，一天一輛冷藏車的貨，能接還是不能接？」

    還沒跟漳市那頭聯繫上，價格以及供應量上，郭文峰心中還真就沒太多的底氣，在開價時，自然是要留上點餘地的。

    「錢的事，我來想辦法，關鍵是魚的質量要好，再有就是交貨要及時，不怕你笑話，老哥我在水產這一行折騰了幾年下來，手頭也沒存下多少錢，還得去借，如果交貨不及時的話，老哥我還真就吃不消啊。」

    眼下市水產公司那頭有價無貨，這就導致了批零價差不小，若是真能按郭文峰所說的價格拿貨，劉斌自然是千肯萬肯的。

    「那就先這樣好了，今天是周六，下周三之前，一準給劉哥一個準信，成與不成的，就到時再細說，時間不早了，下午還有課，劉哥留步，我就先告辭了。」

    眼下漳市那頭還不能確定無虞，郭文峰自然也不敢將話說得太死，左右該了解的都已了解得差不多了，他自是不打算再多扯淡，給出了個大致的交待之後，緊著便起了身。

    「好好好，那就拜託老弟多多費心了。」

    劉斌本來還想多探探郭文峰的底，可一見一直在埋頭猛吃的徐鋼也站了起來，立馬便打消了盤底的心思，滿臉笑容地便將郭、徐二人送到了大排檔的門口。

    「阿峰，怎樣，能成不？」

    徐鋼向來就不是個很能沉得住氣的主兒，若不是郭文峰事前再三交待，只怕他在酒桌上早將底都給掀了出來，這會兒才剛出了大排檔，都還沒走到自行車的停放處呢，這貨就再也憋不住了。

    「這人應該可以用，只是沒必要深交，鋼子，記住了，千萬別跟他提起你認識張叔的事，也別說你跟這樁買賣有瓜葛，不管是誰問，所有的事情全都推到我身上就對了。」

    說實話，郭文峰對劉斌的感覺只是一般而已，總覺得此人表面上四海，實則心裡頭計較太多，不是個能成大器的主兒。

    「能用就好，阿鋒，你打算怎麼做？」

    徐鋼現在一心就想著趕緊大發一把，聽話明顯就只聽了前半截，後頭的話麼，就純然當耳邊風了的。

    「明天是星期天，鋼子先跟張叔那頭聯繫一下，明天一早，我們一道趕去漳市，到張叔家拜訪一下，看情形再定好了。」

    空手套白狼可是樁技術活兒，既要保證上家的貨源不斷，還得保證下家不出么蛾子，這可不是三言兩語能說得清的，郭文峰自然不會在沒仔細思量好前胡亂言事的，也就只隨口交待了徐鋼幾句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