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北風嘯嘯,吹滅了各家各戶的燈火,整個城市,一片寂靜。
城南殷府,依然一片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快,快不要讓她跑了!」
「哪裡走?」
「轟——」
「由極,人呢?留下了嗎?」
「沒有,讓他給跑了!」
「什麼?跑了?他可是剛剛從……」
「閉嘴,你個蠢婦!」
這些話,能在大庭廣眾說嗎?
你是乾脆拿一個大喇叭,囔囔的全城人都知道啊。
蠢貨。
這件事,不知為何,就是一直不順。
總是會出現,各種各樣的意外,打亂他的布局。
「家主,六扇門的殷總捕頭,前來拜訪。」
「呵呵,好啊,這下,兩個人的身份,都確定了!」
看來,剛才跑的那兩個人,一個血衣樓的人,另一個,就是六扇門的人了。
兩個人分成兩個方向跑,殷由極自然追那個逃得最快的人了,沒想到對方竟然是血衣樓的人,極為擅長逃遁之術,明明只有六品圓滿的實力,雖然受了點傷,卻在他一個四品大成的手下逃走了。
而另一個,他還沒來得及追,殷由棣就找上門來了。
顯然是已經和那個人匯合了,得了消息,來將他的軍來了。
「呵呵……好啊,既然來了,那就好好的談一談,看你一個支脈出來的泥腿子,能怎麼奈何我一個主脈出身的家主。」
收養的孤兒,雖然賜了殷姓,輩分也跟著一起排,但是,在族譜上的記載中,依然經緯分明,將他們專門劃歸到了支脈。
支脈的實力再高,在外面取得的權力再大,也不可能威脅到他們主脈的地位。
「由極,這個……」
殷由極心煩的不行,哪時有功夫搭理惠娘,不等她說完,他就隨手一揮,道:「扶二房的夫人下去休息。」
然後頭也不回的去了前院的客廳。
惠娘呆呆的望著殷由極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不知不覺間,已經淚流滿面。
……
殷由極走進客廳,看到殷由棣竟然帶了一個緋衣捕快過來。
殷由極掃了那個緋衣捕快一樣,立刻認出了,這人的氣息,正是兩個人中,從另外一個方向逃走的那個人。
「呵呵,怎麼,由棣,你帶這個潛入我們殷府的賊人過來,是想將他交給我處置,向我負荊請罪的嗎?」
緋衣捕快的身影晃了晃,不過很快再次站穩了,臉上微微的搐抽著,身體卻像一個雕像一樣,杵在那裡,不敢亂動一分一毫。
大意了!
緋衣捕快心中暗道。
殷由棣一愣,然後直接將口中的茶水噴了出來,失態的笑道:「由極,沒想到,你也有這麼幽默的一面。」
殷由棣的反應,頓時讓緋衣捕快,鬆了一口氣。
還好,殷由棣不是這個意思。
不過,他還是大意了。
以後,這樣的事,他再也不幹了。
面對兩個四品大成的高手,他一個小小的五品圓滿,根本就是一隻小蝦米,吞下它,連牙都不用磨,直接就咽下了肚了。
太危險了!
這種身不由己的感覺,太恐怖了。
殷由極微微皺眉道:「不是嗎?那你帶他過來見我做什麼?示威嗎?」
殷由棣不得不承認,殷由極真是厲害,明明對他非常不利的場面,硬是讓他先聲奪人,占據了上風,給他的這場談判平添了許多困難。
殷由棣本來打算殷由極看到緋衣捕快後,有些心虛,好讓自己掌握主動呢。
看來這個打算,算是落空了。
殷由棣衝著身後緋衣捕快揮了揮手,緋衣捕快如蒙大赦,立刻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這間對他來說,有大恐怖的客廳。
殷由極望著緋衣捕快的眼神閃爍了幾下後,轉頭對殷由棣調笑道:「看來,你的手下,並不信任你啊。」
殷由棣瞥了殷由極一眼,搖頭笑道:「由極,不要逞口舌之快了,沒有任何意義。這件事太大了,你瞞不住。」
「現在,我還是家主呢,你都不喊我家主了,是肯定我必然會退位讓賢了?」
「由極,這件事,可不只是我一方知道,還有另外一方也無意中知道了。我就算為你瞞,也瞞不住。由極,為了家族,放手吧。」
「那個血衣樓的殺手,是你故意引過來的吧?呵呵,由棣,為了將我搞下台,你還真是煞費苦心啊。」
殷由棣張了張嘴想說,這是一場意外。
但是,想了想,沒有必要。
於是將之前快要脫開而出的解釋,咽了回去,接著勸道:「由極,無論如何,事已至此,何必再執著呢?」
殷由棣剛才的欲言又止的動作,自然沒有逃過殷由極的法眼。
以他對殷由棣的認識,立刻明白了,血衣樓的人不是他故意引來的,而真的是一場意外。
而這個發現,直接讓殷由極心誠崩了。
為何,這個世界,好像處處開始給他做對似的。
到處都是打亂他計劃意外。
回想他登上家主之位時的意氣風發,順風順水,殷由極不由對那句「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
看來,他的十年大運,結束了!
這個家主之位,他是不想讓,也不行了。
殷由極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好久好久,才睜開通紅的眼睛,用沙啞的聲音,做最後的努力,質問道:「你是支脈的人,絕對不可能坐上家主之位,你又何必做這個馬前卒,最後成全了別人呢?」
殷由棣面對質問,沉默了良久,道:「雖然,殷家在你的帶領下,十五年間,發展壯大了兩倍,但是,卻隱患重重,現在的殷家就如烈火烹油一樣,隨時可能覆滅。由極,你的性格太偏激了,你不適合做家主,我雖然出身支脈,但是我也是殷家人啊,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殷家的長治久安。」
殷由極諷刺的笑了兩聲:「當了婊子還是立牌坊。殷由棣,不槐殷家有史以來,支脈里成就最高的一個人,明明家族沒有給予你多少支持,你竟然還能混到一郡六扇門的總捕頭,我以前,小瞧你了。」
殷由棣低頭誠懇的道:「家族的栽培,棣一直銘記於心。」
「好了,你的建議,我已經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好,我等你的答覆。」
殷由棣快要跨出客廳的大門的時候,殷由極突然問道:「你屬意的家主,是見深吧?」
殷由棣身體頓了頓,沒有回答,直接走了。
「果然是咬人的狗不叫。哼!」殷由極向身後一靠,將身體隱藏在燭火的陰影中,靜靜的坐了好久,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