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取代我成了丹主了?
「為什麼?」謝大夫人冷冷說道。
「因為你行為舉止傷風敗俗。」謝柔惠含笑說道,「祖母雖然年輕時也有過風流韻事,但到底是年輕時,也是跟外人,只是母親這一次涉及的人是咱們謝家內的人,而且還關係倫亂,如今咱們謝家剛獻了始皇鼎,為了不壞了家門聲名,所以昨天長老們商議,母親既然身子不好暗地用藥,那就專心休養吧。」
謝大夫人嗤笑。
「長老會?謝柔惠你讓長老會來決議丹主的去留?」她說道,「你知不知道這意味這什麼?」
謝柔惠看著她。
「意味這今日你能用他們來為你謀利,將來也能被別人拿來謀你的利。」謝大夫人說道,「你竟然敢讓長老會來決定丹主的去留,你這是自己往自己頭上懸了一把刀!」
「懸掛了刀,那也比刀就要砍在我脖子上要好得多。」謝柔惠喝道,伸手指著自己,又站直身子看著謝大夫人,「這都是你逼的!」
謝大夫人看著她。
「你許給他們什麼好處?」她忽的問道,「什麼家門名聲還不足以讓他們做出這種事。」
謝柔惠笑了笑。
「也沒什麼,不過是給他們你要奪走他們的好處。」她說道,說到這裡又搖頭,「母親,你竟然為了要我生個孩子而把整個謝家送給別人?你是不是傻啊?」
謝大夫人嗤笑。
「我傻?整個謝家就是因為丹女才存在的,沒了丹女,還有什麼謝家,還有什麼好處!」她說道。
「沒有丹女?」謝柔惠上前,「那我是什麼?我死了嗎?」
不待謝大夫人回話她又站直身子。
「沒錯,在你眼裡,我的確是死了。」她說道,環視四周,「從你把我關到這地道里的時候,你就把我當死人了。」
地道?
這裡是那個密道?
謝大夫人這也才看著四周認出來。
她竟然把自己關到這裡?
「第一次我在裡面關了兩天一夜。你知道那是什麼滋味嗎?後來我又被關進去,而你們都忘了我,我在這裡面沒吃沒喝沒人理會,那時候。你的女兒謝柔惠就已經死在這裡面了。」
她看著謝大夫人紅著眼恨恨的喊道。
「這都是你害的我,你已經害死我了。」
謝大夫人撐身用力的坐起來。
「我害的你?」她說道,「謝柔惠,被關進地道,怎麼是我的害的你?你要是能跳好舞。能完成丹女該做的祭祀,你又怎麼能被關進地道?」
「就是你害的!」謝柔惠尖聲喊道,「你當初為什麼不殺死她!為什麼非要留著她!生下來就殺死她!哪裡會有現在這樣!」
謝大夫人撐不住跌回床上,看著謝柔惠。
「所以,你有今日,都是你自己害的。」她說道,說罷轉身就走。
「謝柔惠!」謝大夫人喝道。
謝柔惠停下腳卻沒有回頭。
「謝柔惠,靠跟他們談條件許好處,永遠站不穩,只有你自己站穩。無可替代,你才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謝大夫人咬牙說道。
謝柔惠抬腳疾步邁上台階一步步遠去了,聽得石門咯吱響,里外陷入一片安靜。
當初,是真的錯了嗎?
謝大夫人頹然倒在床上。
「大夫人,這個是妹妹…」
小小的襁褓被抱到面前,才出生的嬰兒已經洗乾淨了,皺巴巴的小臉,正努力的睜眼。
她的手拿著錦帕伸過去,小小的臉一隻手就能蓋住。蓋住…..
錦帕下的嬰兒的鼻頭晃動著,似乎在她玩耍。
謝大夫人閉上眼手頹然的垂下。
怎麼捨得啊,留下吧。
那今日的一切真的是因為留下這個孩子的緣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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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宅里謝家族中的長老們都在,一個個神情複雜。屋子裡站滿了人卻鴉雀無聲。
看到謝柔惠走進來,謝文興第一個站起來。
「你,你,你把我也關起來。」他喊道,「我要陪你母親養病!」
謝柔惠笑了笑。
「既然如此,那就如父親所願吧。」她說道。一面喚了聲來人。
門外護衛進來。
謝文興冷冷看著屋內的眾人一眼拂袖而去。
「何必呢?他跟老太爺不一樣,老太爺是一直都沒有管理過家事,文興他可是操持家中的產業十幾年了。」
「是啊,這次的事也跟他無關,他該幹什麼還幹什麼,何必這樣呢。」
屋子裡的老爺們紛紛說道。
謝柔惠冷笑。
跟他無關?該幹什麼還幹什麼?
難道自己會放過他?
他鬧著去跟謝大夫人關起來,反而能僥倖多活些日子,他才不傻呢。
謝柔惠走過去看到周成貞。
周成貞坐在椅子上,姿勢似乎始終沒變過,帶著幾分不耐煩。
見她看過來,周成貞一挑眉。
「怎麼?我也要關嗎?」他說道。
屋子裡再次安靜一下。
「你回去吧。」謝柔惠說道,「別亂說話。」
「早說啊,害我浪費功夫。」周成貞說道,站起來。
也沒人要攔著他啊,是他自己非要在一旁看熱鬧的。
眾人看著他大搖大擺的走了。
「惠惠啊,雖然說沒了世子的名號,但他的身份到底在這,到時候家裡,只怕沒人能管得了他啊。」謝存禮低聲說道。
「那怎麼辦?太叔祖你要和他同歸於盡嗎?」謝柔惠說道。
謝存禮被嗆了下。
「我怎麼敢。」他訕訕說道。
「就是太叔祖您敢,我也捨不得,不就是個女婿嘛,不值得。」謝柔惠含笑說道。
謝存禮笑著點點頭。
「惠惠,你能想得開看得明白,就好。」他誇讚道。
謝柔惠在正座上坐下。
「家裡已經鬧了許久的荒唐事了。」她說道,「從現在起也該理順安寧了。」
眾人也紛紛都坐下點頭。
「我不得已剛成親接過母親的交來的重任,還望諸位長輩們多加照料。」謝柔惠說道。
「大小姐,你真是謙虛了。」
「大小姐,你已經很厲害了。」
大家紛紛笑道。
「我不是謙虛。」謝柔惠看著他們含笑說道。「我到底年輕,還要生養孩兒,所以原本屬於公中丹主掌管的三大砂礦十六家砂行,就暫時由你們費心替我照看一下吧。」
她說這話。將一塊印章放在了桌子上。
不知道是金是玉赤紅的印章因為年久在燈光下越發顯得瑩潤。
屋子裡的老爺們頓時都站起來,神情炙熱的看著印章。
雖然產業眾多,各房各戶都有自己專屬的產業,但歸根結底還都是匯集在這公中的三大礦十六行,他們辛勞奔波。除了自己撈到的好處,一多半都收歸公中所有。
這印章就是謝家巨額財富所在,命脈和權財所在,也理所當然的由丹主把持,所以丹主也才能對謝家的諸房人事財務有著生死之權。
可是又能怎麼樣?她是丹主啊,她是民眾信奉敬仰的大巫女,誰敢去跟她搶奪,除非她自己願意拿出來。
這一天終於到來了!丹主更迭,贅婿不可靠,那麼新丹主可以依賴的就只有他們這些長輩了。
謝柔惠看著室內諸人的歡喜也露出笑容。
她早就說過。她可不在乎什麼好狗賴狗,只要認肉骨頭,她都可以用,不就是一些肉骨頭嘛,她在乎可不是這些。
只要她能坐穩這個丹女之位,丹主之位,扔出去的就能再拿回來。
大廳里的喧騰熱鬧,隨著暗夜裡無數窺探的視線在謝家族眾聚集之地散開。
原本地位很高的二老爺謝文昌因為兩三次忤逆謝大夫人而被驅逐,剝奪了參加家族議事的資格,但他還是在第一時間知道了發生的事。
「爹。現在怎麼辦?咱們分不到了。」幾個兒子一臉不安焦急的說道。
謝文昌卻哈哈笑了。
「不是咱們分不到了。」他說道,「而是咱們的機會來了!」
機會?
幾個兒子對視一眼。
「原本大夫人不容我們,只要她狠下心將咱們一家驅逐,別人雖然會覺得唇亡齒寒。但更樂意分掉咱們的產業,但現在可不一樣了。」謝文昌說道,「謝柔惠竟然把丹主的財權分下來了,那些礦可是有很大的利益的。」
「那跟咱們什麼關係,那些礦也給不了咱們啊。」一個兒子說道。
謝文昌看著他一笑。
「但是,咱們卻能給那些礦更大的利益啊。」他說道。「咱們有你妹妹,一個能祭祀能點砂能解礦難的謝柔清啊。」
兒子們對視一眼恍然。
「那些礦屬於謝大夫人時候,她才不會在乎這些利益,所以逼急了殺掉你妹妹也沒什麼大不了,而對於其他人來說,那些利益到底跟他們也無關,損失了也就損失了,所以就算大夫人逼迫害我們一家,他們也無所謂,但現在不一樣了。」謝文昌說道,精神奕奕,「那些利益成他們的了,丹主不在乎,他們在乎,誰能給他們帶來大利益,他們就在乎誰。」
「那個人,除了丹主,就只有妹妹了。」幾個兒子喊道。
但有一個跳起來又遲疑一下。
「要是妹妹,比不過謝柔惠呢?」他低聲說道。
謝文昌神情變幻,攥緊了手。
「所以我們全家的性命就在你妹妹身上了,比不過,就死,比得過…..。」他咬牙說道,眼神閃亮,「風水輪流轉,謝家大房就要輪到我謝文昌了。」
大房!
如果他們的妹妹取代丹女,取代了丹主,那他們當然就能取代大房了,從此後謝家族眾為天。
一時間室內鴉雀無聲只有急促的喘氣。
「誰看著你妹妹呢?」
「快,快,再派人去!」
「無論如何也要保護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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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灑遍山頂的時候,在山上坐了許久的謝柔清拿過拐杖,輕輕的嘆口氣。
「小姐,你怎麼又不高興了?」一旁山石上的水英問道。
「那邊號子聲又少了一半。」謝柔清說道。
「哦,安哥俾說了,幾個礦井不出砂了,就停了。」水英說道,「所以人也少了。」
「餘下的幾個,也用不了多久了。」謝柔清說道。
「那也沒辦法啊。」水英說道。
謝柔清看了眼礦山那邊,轉過身。
「走吧。」她說道,拄著拐坐上黃牛,和水英慢慢的向山下走去。
快到山下時,水英忽的咦了聲。
「小姐你看。」她喊道,伸手指向山路,「你看,是柔嘉小姐來了。」
謝柔清看過去,見山路上一匹紅馬正疾馳而來,其上的女孩子似乎察覺到這邊的視線,抬起頭,一面打了個響亮的呼哨。
尖亮的呼哨劃破山野,礦山上的正小心的盯著一個礦井洞壁的安哥俾也猛地打個機靈,轉過頭來,原本憂心重重的臉上露出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