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
屋子裡似乎陷入了凝滯。
「謝媛!你胡說八道什麼!」謝文興真的發怒了,一把抓住謝大夫人吼道。
謝大夫人不說話了,轉開了視線。
謝老夫人停下腳,轉過頭。
「是。」她說道,「我沒錯。」
謝大夫人看向她。
「母親。」她喊道。
「給母親跪下!」謝文興吼道,「現在咱們說的事,能和殺人的事一樣嗎?怎麼能和母親用這個做例子?真是太荒唐!」
是比如,不是事實,里里外外的氣氛就緩了下來。
謝大夫人看者謝老夫人不說話了,謝老夫人笑了笑,轉過身大步而去。
邵氏宋氏不敢在逗留,急忙告辭了,丫頭們也呼啦啦的散去,廳堂中只剩下他們一家三口。
「你怎麼能….」謝文興的依舊含著怒意的聲音咬牙說道,「你怎麼能說這種話?」
「做的就說不得嗎?」謝大夫人說道。
「你閉嘴!」謝文興喝道,轉頭看過來。
謝柔惠忙低下頭,小聲啜泣。
「惠惠,你別哭了。」謝文興放緩了聲音說道,「這次的事你也別難過。」
「是,父親,這次都是我的錯,不是我沒早點寫完功課,跟妹妹一起去,就不會有這些事了。」謝柔惠哭道。
「不能說是因為這個,就算你們一起去,也指不定會出什麼事。」謝文興說道,「這次的事,不是你有沒有一起去的緣故。」
謝柔惠流淚點點頭。
「好了,你快回去吧。」謝文興說道,撫了撫她的肩頭,壓低聲音,「這是你母親和你祖母的事,不是你的緣故,你別多想了。」
謝柔惠再次點頭。才轉身要走,謝大夫人開口了。
「惠惠,以後,你對你妹妹要嚴厲一些。」她說道。
謝柔惠身子一僵。
「是。」她低聲說道。
夜色沉沉的時候。雨聲漸漸小去,謝柔惠解了頭髮,由木葉敷面。
「這樣敷一敷,明日就消腫了。」她一面說道。
「嘉嘉那邊,不知道吧?」謝柔惠問道。
「二小姐那邊禁足呢。日常也沒人去,丫頭們也都不讓出來,所以還不知道。」木葉說道,又補充一句,「大小姐別擔心。」
面巾取下,謝柔惠坐正身子,一個小丫頭捧上一碗人乳。
「今日的事要是讓她知道,祖母為了她和母親吵成這樣,一定會很難過的。」她嘆氣說道。
木葉也嘆口氣。
「這一下,大夫人會更二小姐的氣吧。」她說道。
謝柔惠送到嘴邊的碗一頓。
「不會。」她說道。「有錯的是我。」
木葉搖頭,帶著幾分感嘆。
「大小姐,您別總這樣自責,這件事與你無關的。」她說道。
謝柔惠沒有說話,將人乳一飲而盡,木葉給她遞來茶水漱口。
「小姐,早些休息吧。」木葉說道。
站在一旁的槐葉便主動上前,看著她眼底的青色,木葉遲疑一下。
「今夜我守著小姐吧。」她說道。
槐葉不由看向謝柔惠,謝柔惠正由小丫頭扶著上床。
「還是我來吧。」槐葉收回視線低聲說道。「今日大小姐也又受了驚嚇,我講些故事安撫她也能好睡一些。」
這倒也是,木葉點點頭。
「那明日你可別再跟著在跑東跑西,好好的休息。」她叮囑道。「若不然,你可熬壞了身子。」
槐葉應聲是,那邊謝柔惠似乎剛聽到她們說話,咦了聲。
「槐葉,你今晚別值夜了,讓木葉來吧。」她說道。「你好幾日沒有歇息了。」
槐葉搖頭走過來。
「等明日再換木葉姐姐吧。」她說道,一面伸手熄滅了眼前的燈,垂下視線,「我陪著小姐,小姐也好睡的安穩些。」
木葉噗嗤笑了,伸手推她一下。
「瞧你說的,難道小姐離了你就睡不安穩了?我們就這樣沒用?」她笑道。
謝柔惠也笑了沒有再說話。
「好了,那今晚就你在這裡吧。」木葉說道,對謝柔惠施禮告退。
小丫頭們逐一熄滅了燈,屋子裡陷入夜色,只有槐葉手裡拿著夜燈忽明忽暗,木葉伸手拉上了門。
一夜無雨,天色展晴,謝瑤踩著木屐搖搖晃晃進來時,看到謝柔惠站在廊下看院子裡的花木。
「怎麼這麼早過來了?」謝柔惠問道。
謝瑤嘆口氣卻沒說話,院子裡的丫頭們都不由看向她,見謝瑤一臉倦態,顯然沒睡好。
昨天鬧成那樣,誰能睡好。
「我還以為你在大夫人那裡吃飯沒回來呢。」謝瑤說道,邁上台階。
「母親怕我沒休息好,特意免了我的請安。」謝柔惠說道。
其實不是怕大小姐沒休息好,是大夫人沒心情見人,當然這話不能這樣直說,大小姐就是這樣的思慮周全。
木葉含笑上前,親自給謝瑤擺了椅子,捧上茶水點心,帶著小丫頭們避開幾步讓她們姐妹說體己話。
「昨日聽說老夫人和大夫人吵的很厲害。」謝瑤說道。
謝柔惠捏著一塊蜜餞沒說話。
「沒想到老夫人維護二小姐至此。」謝瑤又嘆口氣說道,「怪不得大夫人這樣生氣呢。」
這話聽起來很怪,但也不怪,謝柔惠明白她的意思。
二小姐。
老夫人維護二小姐,不惜跟大夫人撕破臉,為了大小姐倒也罷了,現在這樣,尤其是在西府謝存禮那日當眾指出二小姐肖想丹女之位後,每個人心裡難免會有點小嘀咕。
「其實老夫人這樣反而對嘉嘉不好呢。」謝瑤說道,慢悠悠的端起茶,「看來嘉嘉的課是要耽誤很多了。」
大夫人這樣生氣,謝柔嘉的禁足一時半日更是解不了了。
「不會。」謝柔惠說道。
謝瑤的茶杯一頓,不解的看向她。
「母親不會生嘉嘉的氣了。」謝柔惠說道,看著院子裡鮮嫩翠綠的花木,「這件事是我的錯。」
謝瑤忙放下茶碗。
「這怎麼是你的錯。錯不錯的,認了不一定就是有錯,不認也不是一定就沒錯啊。」她說道。
謝柔惠吐口氣。
「母親認了。」她說道。
這簡單四個字謝瑤卻立刻就明白了,她一臉不可置信。
「不會吧?」她說道。「這,這,這吵了一架,老夫人還真說服大夫人了?」
謝柔惠耳邊浮現昨日自己離開時謝大夫人那一句話。
「祖母說是因為我縱容,所以嘉嘉才會胡鬧。」她說道。轉著手裡的茶杯。
「這,這算什麼道理,你好心反而是錯了?」謝瑤說道,「我再不信大夫人也會真的也這樣偏心。」
謝柔惠深吸一口氣。
「我也不信。」她說道,攥緊了手裡的茶杯,轉過頭看著謝瑤,「可是昨日最後,母親給我說了一句話。」
謝瑤看到眼前女孩子的眼裡有淚光閃閃,心裡也不由一緊。
「母親說以後讓我對嘉嘉嚴厲些。」謝柔惠接著說道,「母親為什麼要讓我對她嚴厲些。不也就是覺得,我縱容了她嗎?」
是,沒錯,謝大夫人就是這個意思。
謝瑤心裡震驚。
一沒想到謝老夫人這次竟然會這樣大鬧,二沒想到大夫人竟然果然被影響了,三沒想到謝柔嘉竟然能讓人做到如此。
回想這一段謝柔嘉好像是惹了很多麻煩,但偏偏最後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謝柔嘉是怎麼做到的?
一次是意外,二次是意外,接二連三的都這樣。那這個人真的不能小瞧了。
可是,這是怎麼回事呢?明明都安排的很好啊,明明都是她的錯啊。
「我不明白。」謝瑤忍不住喃喃說道。
謝柔惠轉開視線。
「我也不明白。」她說道,放在膝上的手攥緊。似乎要捏碎這隻小巧的茶杯,難道是上天保佑?
上天….
「對了,你還沒吃早飯吧?」
謝柔惠忽的轉過頭看著謝瑤一笑問道。
這突然話題的轉變讓謝瑤好似挨了一巴掌,她微微愕然愣了下,旋即立刻恢復如常。
「是,沒吃。」她流利的應答。
「那我讓槐葉做了你最喜歡吃的雲英面。」謝柔惠笑道。一面對著院子的丫頭們喊,「槐葉,槐葉,讓槐葉做了雲英面來。」
丫頭們立刻應聲是,木葉神情卻是一絲遲疑。
槐葉一早就去歇息了,這時候睡著了吧?
「對啊我最喜歡吃槐葉做的雲英面了。」謝瑤笑嘻嘻說道,又嘆口氣,「說實話我都好幾天沒吃不下飯了。」
這樣啊,木葉咽下了要說的話,謝柔惠卻突然叫住了小丫頭。
「哎呀,算了算了。」她喊道,招手,「我忘了,別叫槐葉了。」
小丫頭一頭霧水的站住。
「她呀昨晚值夜,沒休息好,此時正休息呢,等改日吧。」謝柔惠對謝瑤解釋道,帶著幾分歉意,「別人做的也挺好吃的。」
謝瑤也笑了。
「那別折騰了,我不吃了,也快要吃午飯了。」她說道。
木葉含笑站出來。
「大小姐,做個雲英面又費不了多少工夫。」她笑道,「一會兒就好,到時候大小姐再多賞槐葉歇息一日便是了。」
說完不待謝柔惠再說話,就沖小丫頭擺手。
「去吧,就說我說的,勞煩她做一碗麵,然後再接著歇息。」
小丫頭再不遲疑應聲是蹬蹬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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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木葉姐姐的吩咐嗎?」
屋子裡被叫醒的槐葉問道,抬手擋著因為大開的門而刺目的光線。
「是啊,木葉姐姐說的。」小丫頭說道,「大小姐還不想呢,怕影響你歇息,槐葉,大小姐對你可真好。」
小丫頭一臉羨慕。
槐葉手掩著面發出幾聲笑。
「你快些啊。」小丫頭說道,「做完了你再接著睡,耽誤不了你多少功夫,到時候你只做面,我替你端過去。」
白日裡本就難入睡,被打斷了就更難再入眠。
「好,好。」她撐身起來,「我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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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有加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