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死如歸魏君子青史昭昭,史筆如刀第205章魏君必須死「君上,萬佛之主有事和您商量,您要不要見祂一下?」
大總管想到了一件正事。
但他知道他能想到的事情,神君肯定早就已經知道了。
遲遲不表態,恐怕是有原因的。
果然。
神君幽幽道:「老李,本君正在為此事頭疼,你幫本君拿個主意。」
大總管俯身,洗耳恭聽。
神君道:「佛主那個老東西,寫了一出抑神揚佛的大戲,想要本君配合,本君還沒想好,要不要答應這個老東西。」
「抑神揚佛?」
大總管聽出了重點。
神君點頭道:「不錯,抑神揚佛。佛主那老傢伙知道西大陸的神明和本君並不是一體的,所以祂想勸說本君打壓這些本土神明,用佛門來牽制他們。為此,祂準備了很多大戲。比如故意放一些有神明背景的魔獸出去作惡,再讓佛門去收服他們。甚至主動製造一些墮落的神明,由此來凸顯西大陸神明的昏庸無能,再由佛門來替西大陸的人解決掉這種麻煩。」
大總管皺眉道:「作秀?演戲?」
「差不多吧,如果按照佛主的想法,把這些大戲全都演一遍,佛門的確可以在西大陸遍地開花,甚至壓制西大陸這些本土的神明。」神君道:「佛主也允諾本君,佛門會效忠本君,任由本君差遣。」
大總管道:「全都是爭奪信仰的狠招,佛主不容小覷。」
「但老傢伙說的是對的,相比起佛門來,西大陸本地的神明更不可信。」神君幽幽道:「他們真正效忠的主人,本君根本不知道是誰。」
所以,他根本無法信任西大陸本土的神明。
大總管猶豫了一下,還是道:「君上,西大陸本地的神明確實不可信,但是佛門同樣不可信。在天上的時候君上就和佛門多有齷.齪,現在佛門雖然名義上臣服,但最多也就是聽調不聽宣,不可能真的為君上所用。」
「這就是本君頭疼的地方了,能用的人才太少。」神君道:「若有一批精幹的手下,本君也不至於如此捉襟見肘。」
但這是不可能的。
想下界,沒那麼容易。
他也好,神後也罷,下界也不是沒帶著心腹,但是大多數心腹還是都死了。
作為了獻祭的原料。
而且神君真正得力的手下,除了大總管之外都在大乾那邊。
大總管當然也知道這點,所以他建議道:「君上,不若就放手讓他們內鬥吧。」
「放手可以,插手難。」神君感慨道:「世間之事,古來難以兩全。」
「有君上在,再插手也沒有困難。」大總管道。
說到這裡,大總管忽然心頭一動。
「君上,您剛才還說現在不能離開西大陸,您不會是騙我的吧?」
神君啞然失笑:「我騙你做什麼?不過現在我不離開,不代表機會真正出現之後,我還不會離開。老李,你知道的,如果能夠提前解決那個賤婢,即便西大陸局面失控,那也是值得的。」
大總管默默的點頭。
「君上,我還是建議放手讓他們去斗。他們斗的越亂,您的地位就越穩固。」
「說的也是,那就讓他們去斗。」
神君不再猶豫。
根據他之前的觀察,佛門是有氣運在的。
真給了佛門機會,佛門完全有希望扶搖直上。
但是神後的氣運更濃。
兩害相權取其輕。
而且
「本君身負望氣之術,成也望氣,敗也望氣,是時候掙脫這些束縛了。」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能夠做到自我批評的人,始終都是少數。
而已經身居高位的強者,如果還能做到自我批評——必然是一代霸業的締造者。
大總管心悅誠服:「君上勘破命運,前途不可限量。」
神君搖頭道:「命運豈是我能窺測的?不過三分天註定,本君只要抓住七分,就足以定鼎天下了。老李,去做準備吧。這一次,務求畢其功於一役。否則,讓那個賤婢執掌封神,終究是一個天大的隱患。」
「遵命。」
「等等。」
神君叫住了大總管。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吩咐道:「鬥戰佛那邊的封印,做一些手腳。」
大總管驚愕的看向神君,忍不住提醒道:「君上,鬥戰佛是我們的敵人,而且還是您親自讓萬佛之主鎮壓的他。」
神君道:「本君知道,但是世間萬物,都是在發展變化的。鬥戰佛此刻恨佛門,肯定比恨本君要多。」
頓了頓,神君又輕笑道:「而且,本君剛想明白一件事。」
大總管俯身聆聽,便聽到了神音:
「命運,是可以被改變的,也可以被引導甚至操縱。而鬥戰佛——不難對付。」
大總管:「君上,恕我直言,鬥戰佛若處在巔峰狀態,即便是您也要小心。我一直認為,佛門當中最強的是鬥戰佛,而不是萬佛之主。」
「你說的沒錯,佛門當中,本君從前也更忌憚鬥戰佛。」神君淡然道:「不過本君現在悟了,對付鬥戰佛,不必從正面強攻,攻心即可。按我說的做,然後,再針對性的做一些準備」
聽到神君的具體吩咐,大總管瞬間明悟。
「君上,您是說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也許鬥戰佛能破封而出,對我們才是最有利的。」神君道:「如果西大陸的局勢真的超出了本君的控制,那就讓鬥戰佛徹底攪一個天翻地覆,屆時本君更容易出手收拾殘局。」
「我明白了,馬上就去安排。」
在神君和大總管為未來做準備的時候,功德佛也迎來了一個陌生的訪客——周芬芳。
伴隨著天地環境的大變,很多強者的實力都得到了迅速的增強,讓東西兩塊大陸的距離也在迅速的拉進。
功德佛原本不認識周芬芳。
但是感應到周芬芳身上濃郁的浩然正氣的氣息,功德佛幾乎瞬間就猜到了周芬芳的身份。
以及周芬芳的來意。
「周聖人?為我那個徒弟而來?」
周芬芳也不意外功德佛能猜到自己的身份和來意。
作為佛門當中的頂尖存在之一,功德佛當然不會是白痴。
事實上鬥戰佛之所以會栽,不是因為神君謀劃的好,也不是因為萬佛之主有多厲害。
主要就是因為功德佛反水了。
如果功德佛沒有反水,鬥戰佛一切都還有的打。
「踩著自己徒弟的屍體上位,功德佛,你的榮華富貴享受的不錯吧?」
周芬芳就是周芬芳。
老陰陽人了。
功德佛苦笑。
周芬芳眯了下眼睛,繼續道:「看來果然已經適應了,不愧是傳說當中功德第一,佛門最慈悲的佛祖。想來鬥戰佛如果泉下有知,肯定也會為功德佛高興的。」
功德佛:「」
打人不打臉。
周芬芳專門打臉。
「周施主,誇張了。」功德佛認真道:「鬥戰還沒死,你不要詛咒他。」
周芬芳道:「是沒死,不過被自己的老師背叛,生不如死。」
功德佛:「我並不是鬥戰佛的授業恩師,最多只是引鬥戰佛入佛門的導師。我與鬥戰佛之間,更多的是同道之友的關係。」
功德佛的言下之意便是別總覺得我和功德佛關係有多親厚。
沒到那種程度。
周芬芳挑了挑眉,譏諷道:「所以因為關係不夠親近,這樣背叛起來就沒有心理壓力了嗎?」
功德佛再次苦笑。
「周施主,貧僧沒有猜錯的話,你此行應該是希望貧僧去幫鬥戰的。既然如此,你應該好言好語的勸我,而不是陰陽怪氣的諷刺。若貧僧動了嗔念,你此行就要無功而返了。」
「我知道。」周芬芳點了點頭,道:「不過我實在做不到對你這麼噁心的傢伙好言好語,你渾身上下沒有絲毫讓我欽佩的地方,你讓我感覺噁心。」
功德佛:「這好像不是激將。」
周芬芳肯定了他的猜測:「當然不是激將,我就是在單純的罵你。」
功德佛:「」
見面更勝聞名。
果然不愧是大乾天字第一號大噴子。
他也是不明白。
為什麼大乾派一個大噴子來出使西大陸。
就不怕周芬芳把人全得罪光嗎?
魏君表示不怕。
周芬芳又不是真傻。
再說了,想救鬥戰佛,沒有周芬芳真不行。
誰讓儒家的浩然正氣對鬥戰佛來說有用呢。
而且功德佛真拒絕的話,周芬芳還有物理說服的能力。
不過周芬芳不想等說服失敗再物理說服了。
她準備直接動手
「功德佛,現在時間緊迫,我不想和你扯那麼多虛的。把鬥戰佛放出來,我就給你一條生路。否則,你現在就要死。」
功德佛並沒有害怕。
好歹是佛門的真佛之一,沒有這麼容易就被嚇到。
相反,功德佛很平靜的看著周芬芳,問道:「周施主,你就不擔心此時此地,是一個陷阱嗎?而你才是踏入陷阱當中的獵物。」
「當然擔心。」
周芬芳的回答,讓功德佛有些意外。
「既然如此,那你還」
功德佛不解。
周芬芳繼續火力輸出:「你這種小人,永遠理解不了英雄的所作所為。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縱然前方有刀山火海,義之所至,雖千萬人吾往矣。」
這一刻,周芬芳身上閃爍著聖光。
功德佛沉默良久。
義之所至,雖千萬人吾往矣。
功德佛想到了,祂曾經也是這樣的。
只是儒家追求的是義。
而祂追求的是佛。
可儒家的追求,到如今都沒有變質。
功德佛低頭。
又抬頭。
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綾羅綢緞。
抬頭看了看自己所住的金碧輝煌的宮殿。
功德佛無聲輕嘆。
儒家沒有變質。
祂呢?
祂追求的佛呢?
現如今可還安在?
良久後,功德佛終於緩緩開口:「周施主,我願幫鬥戰脫離封印,也願幫大乾這個忙,但我有一個要求。」
「只是贖罪,竟然還敢提要求。」周芬芳諷刺道:「你的臉真是大,真是無恥。」
功德佛唾面自乾。
「周施主若是不答應,那貧僧就只能抱歉了。」
周芬芳冷哼一聲,道:「說來聽聽。」
功德佛沉聲道:「貧僧需要大乾皇室的真正底蘊——《人皇經》!」
周芬芳有些震驚。
她不懂。
「和尚你要《人皇經》做什麼?《人皇經》威力巨大是不錯,但是這門功法是武道神通,而且只要修煉了,可就只能活一世,還很難超過一百歲,你確定要修煉?」周芬芳驚訝道。
倒也不是沒有例外。
皇室有秘藥,有重寶,操作的好,多少能保住一些老古董的命。
但是那也就是吊著命了。
而且輕易不能出來,不能動手,和活死人差不多。
但凡修煉了《人皇經》,有限的生命時間幾乎就不會超過一百年。
所以周芬芳不懂,功德佛要《人皇經》做什麼。
功德佛回答了周芬芳的這個問題:「將我佛掌握在自己手中。」
周芬芳:「說人話。」
功德佛解釋道:「若沒有足夠的實力支撐,對佛的定義,貧僧便只能聽從佛主的指示。如果貧僧可以定義何為『佛』,也許很多事情,就根本不會發生。所以,貧僧需要實力。沒有實力的求佛,終究只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場空。」
說到最後,功德佛的語氣和身影都顯得無比寂寥。
祂悟了。
周芬芳有些動容。
當然,周芬芳不是被功德佛的這番話動容的。
而是被功德佛這番話背後所蘊含的犧牲動容的。
周芬芳提醒道:「你要知道,這樣一來,你就只能活這一世了。」
功德佛沉默片刻,然後洒然一笑:「只要佛能長存,貧僧何惜此身?」
頓了頓,面對神情複雜的周芬芳,功德佛幽幽道:「也許周施主不相信,但是引鬥戰入陷阱的時候,貧僧是真的認為,一切為了佛,一切都是為佛好。」
現在,祂後悔了。
不應該把徒兒的命運,交到其他人手上。
不應該把佛的定義,交到其他人手上。
若自己有實力,又何須假手他人?
只能活一世又如何?
只能活百歲又如何?
「貧僧是一個求佛者。」
「貧僧曾經很相信一句話——朝聞佛,夕死可矣。」
「貧僧是真佛,不是假和尚,更不是貪慕榮華的所謂御弟。」
「阿!彌!陀!佛!」
「我佛,慈悲!」
功德佛閉上眼睛,籠罩在佛光當中,佛法修為,在突飛猛進。
周芬芳整肅了一下衣冠,神情肅然的向功德佛行了一禮。
求道者,她都是認可的。
功德佛之前在她看來,走了捷徑,是她不恥的小人。
現在來看,魏君的判斷是對的。
功德佛不是一個壞人。
先前可能只是因為蠢。
以及,弱。
弱小,本就是原罪。
所以,功德佛想要改變這一切,就先要從改變自身實力開始。
一個擁有通天徹地武力值的功德佛。
周芬芳想了想那種場景,還真的有點期待。
「周施主,佛主的封印想要解除十分麻煩,我需要準備一天,明日此時,你再來我這裡。」功德佛道。
周芬芳點頭道:「沒問題,如果你反悔的話,後果你明白的。」
功德佛輕笑道:「我佛在上,貧僧佛心堅定,雖死不悔。」
「希望如此。」
周芬芳閃身消失在了原地。
片刻後,功德佛緩緩開口:「出來吧。」
啪!
啪!
啪!
掌聲響了起來。
下一刻,一個頭戴皇冠的男子,出現在了房間當中。
他笑著道:「御弟果然是御弟,完全把周芬芳玩弄於鼓掌之中,看來她真的信了。」
功德佛看了此人一眼,淡淡道:「我沒有騙她,我是認真的。我本就是一個求佛者,榮華富貴非我所願,所謂御弟,於貧僧而言甚至不如信佛者一句真心實意的感謝。這些事情,你是不會懂的。」
能喊功德佛「御弟」的,在西大陸當然只有一人,也就是西大陸至高無上的統治者——西大陸的皇帝陛下。
簡稱西皇。
面對功德佛的回答,西皇雖然有些意外,但也迅速接受了這件事。
「御弟不至於在此時此刻騙我,看來御弟是真的覺醒了佛心,倒是寡人小看了御弟。」
功德佛沉聲道:「我也小看了你,沒想到你不僅願意主動釋放姬長空他們,更是在周芬芳來之前,就主動勸我去釋放鬥戰佛出來,你到底在想什麼?」
西皇大笑:「寡人想的當然是無上霸業。」
「鬥戰出來,你所有的霸業都會成空。」功德佛提醒道。
西皇笑著擺了擺手:「御弟此言差矣,鬥戰佛破封而出之後,最仇恨的一定是佛門,其次是神山。以鬥戰佛的性格和過往的行事風格來看,祂最不會動手的就是平民百姓,而寡人和寡人的子民,就是平民百姓。所以,我們和鬥戰佛毫無衝突。」
功德佛無法反駁。
「寡人的目標也根本不是鬥戰佛,鬥戰佛的存在,寡人歡迎之至。」西皇道:「如果可以,寡人甚至想封鬥戰佛一個護國大元帥,只要鬥戰佛願意。」
功德佛緩緩道:「貧僧明白了,你想顛覆神權統治,讓皇權徹底壓倒神權。」
「錯了。」
西皇聲音低沉下來,輕笑道:「御弟,你又小看了寡人,寡人想要的,不僅僅是壓倒神權,而是一統天下。」
功德佛沉默不語。
西皇淡然道:「寡人和御弟的約定永遠有效,御弟不必擔心。至於寡人的謀算,也不會損害佛門的利益。御弟儘管去放鬥戰佛出來,後面的事情,就都是寡人的事情了。寡人要做的,就是讓這漫天神佛,全都煙消雲散。」
頓了頓,西皇聲音轉冷,殺氣森然:「憑什麼漫天神佛能高高在上?他們還真以為寡人是任憑他們拿捏的棋子了?御弟,這次你好好看看,好好看看這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戲。」
功德佛不知道西皇到底在謀劃什麼。
祂也不想知道。
因為按照祂為佛門規劃的未來,祂和西皇是沒有衝突的。
祂相信像西皇這樣雄才偉略的帝王,能容得下不挑戰皇權的信仰。
所以,祂不介意和西皇合作。
反正,祂也沒有其他選擇了。
萬佛之主的行為和選擇,讓功德佛十分失望。
「貧僧只有一言,希望陛下能聽進去。」
「御弟請說。」西皇看向功德佛。
功德佛道:「眾生皆苦,望陛下少造殺孽。宏圖霸業,到頭來終究不過是一場空。」
西皇哈哈大笑。
「御弟,你還是去求佛吧,宏圖霸業,你根本不懂。何為霸業?霸業便是一將功成萬骨枯。霸業從不是虛妄,一場空只不過是失敗者的安慰之言罷了。而寡人,不會做那個失敗者,也不需要自我安慰。」
功德佛再次長嘆一聲。
眾生皆苦。
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因為這些霸主,總是幻想著他們的宏圖霸業。
若是天下人人皆信佛,也許,便沒有了這些紛爭。
想到此處,功德佛的佛心愈發堅定。
大乾在行動。
西大陸在行動。
神君在行動。
佛門在行動。
神後,也在行動。
神後從來都不是坐以待斃的人。
當魏君這邊敲定了大乾接下來的計劃之後,魏君只擔心一件事——塵珈有危險。
對付神後這種強敵,任何的僥倖都不應該存在。
永遠不要把希望寄托在神後的失誤上,而是應該提前想好一切的應對計劃。
所以現在,塵珈就應該把前提條件設定為神後已經發現了他的不對勁,他應該如何應對。
對此,塵珈難以避免的選擇了當鴕鳥。
「魏兄,我們的反攻計劃一共也只有幾天時間,神後縱然懷疑我,也不至於這麼快,我不用這麼謹慎吧?」
魏君看著抱著僥倖心理的塵珈,搖了搖頭。
「奉先啊奉先,你的武道天賦的確天下無雙,但你確實不能謀天下,更不能爭天下。」
臥底的能力,和謀天下的能力,不在一個層面。
魏君早就知道這一點。
前世魏君看了不知道多少諜戰片,諜戰片裡的主角,看上去能文能武,甚至堪稱無所不能,可以化解所有的難題。
所以多看幾集,多看幾部諜戰片之後,很多觀眾甚至會下意識的產生一種錯覺:
這些我軍潛伏的臥底這麼牛逼,不當國家領導人真是可惜了。
然而,小聰明和大智慧,從來都不是劃等號的。
無論這些臥底在諜戰片裡表現的有多聰明,他們著眼的始終是一城一地的得失,他們的世界和眼光都太小了。
而想要謀天下,靠臥底,甚至都不是主要途徑,只不過是一場龐大戰局中的一些小插曲。
塵珈的能力和智商都沒有問題。
不過到了決戰的層面,他的視野不夠開闊。
應付的敵人也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之外。
就好像你不會奢望一個我軍潛伏的臥底去對付常校長一樣。
那不是他們該幹的事情。
也不是他們的任務。
「塵兄,其實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接下來要做的事情,超出了你的能力範圍。神後現在是不可能放鬆警惕的,決戰將至,甚至決戰已至。神後不是鴕鳥,更不可能等我們做好準備去收割她的性命。所以,在我們沒有動手之前,我們要麻痹她,讓她放鬆警惕,甚至我們要做好萬一失敗,怎麼反殺她的準備。」
塵珈一臉懵逼。
「魏兄,需要這樣嗎?」
「當然需要,不過這不是你這種臥底該幹的事情,術業有專攻,你做你最擅長的領域即可。」魏君道。
塵珈:「我應該做什麼?」
魏君果斷道:「去向神後坦白。」
塵珈小小的眼睛中閃爍著大大的疑惑。
他是真的不懂。
魏君給他解釋了原因。
「想要麻痹對手的最好辦法,就是讓對手發現一部分破綻,這樣對手就會認為一切盡在掌握,從而放棄其他方面的探查。」魏君道:「不要把一切都偽裝的太完美,完美本身就是巨大的破綻。」
塵珈懂了:「魏兄你是說,我們應該讓神後發現我們的謀劃?但是這樣一來,我們還怎麼掀翻神後?」
「不是讓神後發現我們的謀劃,只是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訴神後。」魏君道:「你有足夠的理由背叛,多方下注,這樣無論神後是贏是輸,你都贏家通吃。」
塵珈沒有懷疑魏君懷疑他的人品。
他對魏君的人品和節操是從不懷疑的。
他只是有些擔心。
「魏兄,你的意思是我知道的很少?」
「當然,大乾一國的命運,自然不能交到你的手上。」魏君道:「也不會交到任何人手上,我們都是各司其職,其實我也不知曉全部的計劃。那麼多人傑,都有各自的手段,都在為國家拼命,奇蹟就是這樣創造出來的。」
「如果沒有奇蹟呢?」塵珈問道。
魏君回答的十分坦然:「沒有奇蹟是大概率事件,奇蹟之所以是奇蹟,就是因為它不常見。沒有奇蹟,那就接受失敗,沒有其他辦法。只要拼盡全力,做到無怨無悔就行了,反正最後還有我托底呢。」
「魏兄你托底?」
魏君笑了:「怎麼?信不過我?」
塵珈搖頭道:「不是信不過魏兄你的真誠,主要是我擔心魏兄你的能力。」
「放心,我贏了,你們怎麼都能贏。我輸了,就什麼都管不到了,而且你們估計怎麼折騰都會輸。」魏君灑脫道:「所以,根本用不著擔心這個,做好你自己該做的事情就行了。」
魏君說的有些繞,但是塵珈基本聽懂了。
而且,對於魏君的人品,塵珈確實是絕對信任的。
所以他接受了魏君的提議。
他最後確認道:「把我知曉的全部向神後坦白?」
魏君又耐心的向塵珈解釋了一下,不然他擔心塵珈會出於好意,故意截留一些信息,從而給他本人帶去危險。
好心很容易就變成壞事,這方面魏君見的太多了,不得不防。
「全部坦白,這是必要的。」魏君耐心解釋道:「這樣做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即便你不說,神後也未必不知道。我們不能確定大乾高層有沒有神後的人,以及包括儒家、皇族,他們會不會倒向神後?塵兄你能做好你自己,但是我們管不住其他高層的心。」
塵珈瞬間動容:「有道理,儒家高層之前受沙未指使,他們全都是沙未黨,神後好像也是聽沙未指揮,所以他們真的有可能暗通款曲。魏兄,大乾高層商量這些事情的時候,難道沒有避開儒家嗎?」
「避開了,但是很難完全避開。」魏君解釋道:「儒家也好,皇族也罷,都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大乾高層開會,不可能只局限在少部分人。這樣一來,秘密就不會是秘密。還是那句話,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對手大意上,要儘可能的把對手想像的更厲害一點。」
「我明白了。」
塵珈這次是真的明白了。
而且他認同魏君的觀點,儒家和皇族恐怕真的會向神後投誠。
尤其是儒家。
不得不防。
他不能讓儒家成為神後在大乾內部的釘子。
他需要得到神後的信任,將這些大乾內部的反對派全都一網打盡。
想到此處,塵珈開始緊張起來。
不過適度的緊張,並不全是壞事。
「魏兄,我這就去向神後報告。」
「去吧。」魏君點頭道:「不要隱瞞,該說的都可以說,比如你和西大陸的關係,甚至你和大乾的關係。然後,適度的表達一下野心。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如神後神君這種梟雄,是不會介意手下三心二意野心勃勃的。」
塵珈疑惑的看了魏君一眼,總覺得魏君這是經驗之談。
只是魏君哪裡來的經驗?
魏君看懂了塵珈疑惑的眼神,輕笑道:「這些都是我從老師那裡學到的。」
和我老師比起來,神君神後什麼的,都只不過是低配版本。
老師好的地方他們沒學,壞的地方,一學一個準。
尤其是神後。
誰讓她就是老師布下的閒棋冷子之一呢。
魏君幾乎可以肯定,神後一定會效仿便宜老師的做法。
事實也和魏君猜測的相差無幾。
神後沒有提前出關。
但是塵珈請求拜訪神後,得到了神後的同意。
於是,塵珈見到了正在「閉關」的神後。
然後,塵珈將一切和盤托出。
必須要說,神後被嚇了一跳。
她之前只是察覺出了塵珈有些不對勁,不太信任塵珈,但是真的不知道塵珈竟然有這麼多身份。
「西大陸對你許以重利?」
塵珈用力的點頭,道:「海後和威爾都十分信任我,所以西大陸對我也十分信任。」
「大乾也在拉攏你?」
塵珈繼續用力的點頭道:「不瞞神後,我本是大乾前太子安排進入長生宗的臥底。只是前太子死後,我與大乾就斷了聯繫。後面乾帝種種倒行逆施的行為,讓我十分失望,對大乾的香火情也就越來越少。直到後來魏君橫空出世,讓我對大乾重新有了認同感。只是,破鏡終究難以重圓。而且,魏君畢竟不是大乾真正的主事者。」
最高明的謊話,就是九分假一分真。
塵珈的話全都能得到印證,除非神後有池瑤那種聽取心聲的能力,否則她不可能知道塵珈在騙她。
最多只是懷疑塵珈。
可塵珈的坦白,讓神後根本沒有道理懷疑。
神後只是震驚。
最讓神後震驚的,也不是塵珈是大乾安插在長生宗的臥底。
「你還是老丁的暗棋?」
塵珈坦然道:「原盟主收我為義子,且在臨死之前,把希望寄托在了我的身上,希望我能繼承他的遺志,將您送去見他。」
神後笑了:「有趣,真是有趣。西大陸和大乾都在拉攏你,這不奇怪。你能和老丁扯上關係,也在本後的意料之中。畢竟你被他收為義子,這本就不是什麼秘密。」
聽到神後這樣說,塵珈內心鬆了一口氣,身上也出了一身冷汗。
果然,神後不是蠢貨,她早就有所猜測了。
幸虧自己坦白了。
否則說不定自己什麼時候就會身首異處。
決戰時刻,容不得絲毫僥倖。
神後肯定也不介意先清除一些內部的不穩定因素,為此錯殺一兩個真正的忠臣,對於神後這種梟雄來說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現在看來,神後真正在乎的還是神君的拉攏。
果然。
神後眯起了眼睛。
「神君認為你很有培養價值?為什麼?」
塵珈意識到了神後的重點關注對象。
也知曉了自己後面應該做的事情。
「娘娘明鑑,奉先也不知真假。但是董大將軍說過,我有武曲星神之姿。」
神後瞬間動容。
「武曲星神?你沒有騙我?」
「不敢欺瞞娘娘。」
神後瞬間出現在塵珈身邊,開始給塵珈摸骨。
片刻後,神後眼中閃爍著神光。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卻是本後小看了你,沒想到你還有如此根骨。」神後讚嘆道:「在這方面,的確還是神君更厲害。他精通望氣之術,一眼就看穿了你的潛力,所以在很早之前,就已經投資了你。神君沒有騙你,你的確有武曲星神之姿。再進一步,便是武神。」
「武神?」
塵珈展現了自己的無知。
故意的。
畢竟他本來就不知道。
而且讓上位者認為你很無知,這不是一件壞事。
神後心情大好,所以耐心和塵珈解釋了一下。
「武神,可不是一般的真神。你若能成就武神,就等於打破了一道大神通者訂下的鐵則。屆時你的一身實力,有希望直接和本後包括神君比肩。」
說到這裡,神後感慨道:「武神,武神,顧名思義,諸神當中,武力第一。塵珈,你可知道天上的武神對標的是誰?」
「誰?」
神後吐出了一個名字:「天上的武神,是諸神當中,武力第一,對標的是佛門諸佛當中,鬥戰第一的鬥戰佛。」
塵珈渾身一顫。
是真的驚了。
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有如此潛力。
鬥戰佛,可是能硬撼神君神後的存在。
神後輕笑道:「現在你明白了吧?神君的確要提前投資你,因為你甚至有取代他的實力。」
塵珈不僅明白了,甚至有點慌了。
神後看出了塵珈的慌亂,繼續輕笑道:「現在你很好奇,既然你有威脅到神君的潛力,為何神君不提前扼殺掉你這個威脅,是不是?」
塵珈乖巧的點頭。
神後淡然道:「神君的心胸還是有的,當年若非神君縱容,本後也不會在他眼皮底下崛起。而且,到了神君和本後這種地步,對於自身的自信都是空前的。我們自有把握在你證道之前,就已經晉升到了更高的境界。道無止境,正因為有了你這種有潛力的後輩督促和威脅,我們才能始終保持警惕,有希望更進一步。否則,一潭死水的天上,是沒有機會的。本後和神君這些年在天上就因為過的太安逸,已經很久沒有存進了。反而是現在,危機四伏,本後卻看到了晉升的契機。不得不說,塵珈你趕上了一個好時候。」
如果趕上神君神後貪圖安逸享樂的時候,他現在一早就死了。
塵珈嚇出了一身冷汗。
他想到了很多前輩。
「儒家聖人是不是就因為沒趕上好時候?」
神後坦然承認了這件事。
「不錯,那時候的本後和神君,還沒有現在的能力和心胸。所以,儒家聖人,生不逢時。當然,很大的原因也在儒家聖人自己身上。他不願低頭,一切就沒得談。你和他不同,你願意低頭,所以,神君也好,本後也好,都願意容納你。」
塵珈立馬跪在了神後面前。
絲毫沒有表現出自己的風骨和尊嚴。
和小命比起來,那算什麼?
再說了,神後這是原盟主和神君的女人,也就等於是自己的義母。
做義子的,給媽媽磕頭,合情合理。
有什麼丟人的?
塵珈絲毫心理壓力都沒有。
「娘娘明鑑,塵珈絕無任何不臣之心。」
看到如此乖順的塵珈,神後眼神當中閃爍著笑意,也閃爍著可惜。
「你是個聰明人,只是,太聰明了。」神後感慨道:「如此,也就註定了很難有儒家聖人的實力。當然,你肯定比他活得長。當初儒家聖人但凡願意跪這一下,他也不會死。」
塵珈道:「識時務者為俊傑,我是俊傑,儒家聖人是英雄。」
神後笑了。
「不錯,我尊重英雄,但無法掌控英雄。能在本後手中活下來的,只有俊傑。」
塵珈的頭低的更深,謙卑道:「奉先願為娘娘赴湯蹈火。」
「可以了,別說這些虛的。」神後很平靜的道:「說吧,你想要什麼?為何對本後坦白這些?要知道,你坦白的很多事情,本後可都是不知道的呢。」
塵珈聽的出來,神後說的是實話。
最起碼神君也在拉攏他,此事神後就是絕對不知情的。
不過塵珈不後悔這一次的坦白。
因為他也感覺出來了,神後怕是已經猜到了他和大乾有勾結。
而這才是塵珈最在意的。
反而和神君的關係,塵珈並不是多放在心上。
塵珈恭謹道:「娘娘,奉先別無所求,只是多方下注。如此一來,無論最後的勝利者是誰,奉先都不會滿盤皆輸。」
神後若有所思。
塵珈繼續道:「還有,娘娘執掌封神榜,有封神的資格。奉先想做武曲星神,甚至,想成為武神。」
神後笑出聲來:「不錯,勇敢的說出了自己的心意。雖然野心有點大,但本後剛剛看到了前路,也不介意你成長起來。武曲星神之位,本後做主,為你留下了。」
「多謝娘娘。」
塵珈向神後行了一個大禮。
神後淡然道:「不過武曲星神之位不是路邊的大白菜,想要封神,就要拿投名狀來換。塵珈,本後是有條件的。」
塵珈並不失望。
早猜到了。
和神君神後這種梟雄打交道,怎麼可能那麼簡單。
「請娘娘吩咐。」塵珈道。
神後一句話,讓塵珈內心一顫。
「殺死魏君,武曲星神的神位便是你的。只要本後看到魏君的人頭,本後便許你通天的前程。」
塵珈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娘娘,奉先不懂,為何非要殺死塵珈?」
「怎麼?捨不得?」神後問道。
塵珈坦然承認了這一點:「不敢欺瞞神後,魏君是一個英雄。現如今的大乾人當中,奉先也只對魏君有感情,實在是不想殺他。」
「不奇怪,魏君的確是一個英雄。無論是好人壞人,都喜歡和英雄交朋友。」
神後對此習以為常。
甚至越是壞人,就越喜歡和英雄交往。
她也是。
所以當年,她和儒家聖人的關係一度十分不錯。
當然,這絲毫不影響她最後對儒家聖人痛下殺手。
畢竟,關係好歸好。
她又不是英雄。
「正因為你對魏君有感情,所以本後才讓你去殺了他,徹底斬斷你在大乾的牽絆。」神後淡然道:「不如此,本後如何信你?不踩著朋友的屍體往上爬,如何成就你的宏圖霸業?塵珈,選擇你自己做,本後不逼你。」
塵珈:「娘娘,我不明白,魏君有那麼重要嗎?以您的身份,為何會關注魏君這種小人物?肯定不會是因為我。」
他才不信神後會因為他,就用魏君的人頭換取封神榜上的一個席位。
而且還是武曲星神這種足以威脅到她自身的神位。
塵珈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他絕對沒有那麼重要。
重要的肯定是魏君。
讓神後竟然惦記他的人頭。
神後看了塵珈一眼,有些驚訝於塵珈的敏銳。
不過神後想到西大陸對魏君的關注,倒是也沒有奇怪。
魏君的資料她已經看過無數遍了。
明顯就不是普通人崛起的路數。
都到了現在了,再看不出魏君身上有異樣,塵珈也沒資格活到現在。
神後想了想,決定給塵珈透露一些隱秘。
「本後和魏君無冤無仇,甚至根本沒有見過他,自然不會想著沒事殺掉魏君。」
塵珈皺眉道:「那您為何」
「因為有人想讓魏君死。」神後解釋道:「魏君死了,有人會十分滿意。當然,那位也未必是人。」
這不是罵人,只是神後嚴謹起見。
畢竟她也不是人。
她根本看不清沙未的跟腳。
塵珈想到了沙未,也直接問了出來:「是沙未?」
神後點了點頭。
「娘娘也要在沙未面前低頭?」
神後笑了:「和沙未比起來,本後又算得了什麼?那是真正的至高存在。」
「可是這樣至高的存在,卻想著要魏君的人頭。」塵珈終於意識到了這個恐怖的問題,震驚道:「娘娘,您難道不認為這其中有一些驚天的秘密嗎?」
「當然有,但是和本後無關。」神後淡然道:「我們只需要執行沙未大人的指示,縱然魏君有來頭,也不重要。總是要站隊的,本後在很早之前,就已經選擇了自己的立場,不可能再更改了。至於你嘛」
神後直接道:「你的實力太弱,如果選擇了本後的對立面,本後會直接殺掉你。」
塵珈苦笑:「娘娘,我是想說魏君既然連沙未大人都想殺死,又豈是我能對付的了的?」
「不,你有機會。」神後道:「我聽沙未大人說過,想對付魏君,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身邊最親近的人動手。而且,魏君未必會反抗。魏君是那種會接受失敗的人,他們之間的勝負也和我們無關。塵珈,不必有心理壓力。本後甚至認為,你想像中的殺死魏君,只是殺死魏君這一世的肉體而已。他和沙未大人的爭鋒不會這樣結束的,那種高端的戰鬥,也不是我們可以插手的。所以不要以為我們有多重要,我們可能只是給沙未大人做一個前戲,能夠對魏君造成的傷害估計也只是微乎其微,哪怕你能殺掉魏君,也根本無所謂。」
塵珈:「」
神後的分析他聽懂了。
但是他的層次畢竟比神後低了一些,他不是很能理解神後的思維。
魏君都死了,怎麼會無所謂?
不過塵珈有一個優點,無論內心是怎麼想的,表面上都絲毫不表現出來。
而且,塵珈在猶豫過後,還是一口答應了下來。
「奉先必然竭盡全力,用魏君的人頭助我晉神之階。」塵珈正色道。
神後滿意的點了點頭,道:「孺子可教也,若你真的能做到那一步,本後便正式收你為義子。反正你已經被老丁和神君都收為義子,也可以算是我的兒子了。」
塵珈大聲咳嗽了起來。
義父是真的香。
義母就未必了。
相比起真心待他的原盟主和神君,塵珈明顯感覺神後這個義母沒有誠意。
「奉先不敢高攀。」塵珈道。
神後淡然道:「不必拒絕,長者賜,不用辭。也不必擔心本後有其他的盤算,事實上當封神榜高懸於天空之後,本後的心思就已經變了。若你真有能力,日後即便將此方世界全都賜予你又如何?本後的目光早就已經不局限於此方世界了。」
塵珈感受到了神後的野望。
縱然為敵,塵珈也有些欽佩神後的心胸。
儘管神後此時也是棋盤上的棋子,但很顯然,神後的格局和視野已經跳出了棋盤。
僅此一點,神後就已經勝過了大多數生靈。
「娘娘高瞻遠矚,目光遠大,我不如也。」塵珈心悅誠服的道。
神後揮了揮手,隨意道:「好了,你退下吧。此番你檢舉有功,本後自會做好準備,關門打狗,讓那些想要顛覆本後的傢伙有來無回。」
「娘娘神威。」
塵珈告退。
沒有過問神後到底是怎麼安排的。
他知道自己的嫌疑還沒有全部被洗刷乾淨,這些事情都是不應該問的。
而且就算問了,神後也回答了他的問題,他敢信嗎?
不敢。
誰知道神後說的是真的假的?
既然如此,不如不問。
就像是魏君一直相信他一樣,他也相信魏君,相信大乾的其他人。
在這一次封神大戰級別的量劫當中,他只是其中參與的一份子,最多算是比較出彩。
但出彩的還有很多。
塵珈不會小看大乾其他高層的智慧。
「我已經盡到了我的作用,接下來,就全看諸君努力了。」塵珈心頭默念。
背影愈發堅定。
塵珈走後,神後打了一個響指。
片刻後,王海出現在了神後面前。
理論上來說,儒家是神後的死敵。
當初儒家聖人之死,神後是脫不了干係的,甚至扮演了很不光彩的角色。
作為儒家聖人的關門弟子,王海無論如何,都應該站在神後的對立面。
但是這一刻的王海,面對神後的注視,卻選擇了臣服。
「見過神後。」
神後的臉上全是玩味的笑容。
「果然是師徒情深,本後也只是賭一賭,沒想到你還真的來了。」
王海沉默片刻,然後沉聲道:「只要能復活家師,即便是與虎謀皮,也沒有什麼」
神後輕笑道:「有趣,真的有趣。放心,本後言出必行,不會騙你的。」
王海點頭道:「娘娘已經兌現了自己的部分承諾,所以我願意代表儒家,站在娘娘這艘船上。」
他之所以出現在這裡,是因為神後主動聯繫了他。
以儒家聖人的名義。
儒家內部的資料記載,聖人已經死了。
但是,神後帶來了儒家聖人還活著的消息。
以及氣息。
氣息是騙不了人的。
尤其騙不了王海這種對儒家聖人很熟悉的人。
所以,他雖然震驚,卻還是相信了。
只是他不懂。
「娘娘,我師父他當年」
「他當年肯定是死了。」神後淡淡道:「但是儒家聖人的強大是毋庸置疑的,本後也有意為他遮掩,所以,一抹真靈不滅。」
王海恍然。
隨後又擔心起來。
神後輕笑道:「看來你也想明白了,不錯,只不過是一抹真靈不滅而已,本後隨時都能抹滅那抹真靈。而且,本後有無數辦法改造這一抹真靈。是你們把儒家聖人的真靈迎回去,還是本後將儒家聖人的真靈培養成打手,就看王海你自己選擇了。」
王海沉聲道:「我師父的真靈,想要鎮壓甚至改造,不容易吧?」
「不錯,否則本後也不必和你談條件。」神後坦然道:「正因為截止到目前為止,本後還沒有徹底完成對儒家聖人真靈的改造,所以才需要你們儒家的幫助。否則,有儒家聖人在,本後也看不上你們這群邊角料。」
這就很真實。
儒家聖人太強,雖然一抹真靈執念不滅,但是神後也需要耗費時間和精力去改造。
如果繼續給她時間,她會和以前一樣,根本懶得搭理儒家。
整個儒家在她心目中,都沒有儒家聖人更有前途。
可惜,封神之戰迫在眉睫。
神後已經沒有時間了。
所以,她只能選擇放棄長遠的投資,從當下的即戰力入手。
儒家在她眼中雖然不算成器,但是王海現在也已經晉升到了聖人境界。
在即將來臨的封神大戰當中,儒家聖人的境界,已經足以傾斜部分天平,影響最終的戰局了。
所以,神後主動聯繫了王海。
以儒家聖人的性命相威脅。
王海答應了。
因為神後先兌現了部分承諾。
將儒家聖人最後殘存的真靈給了他。
只是神後加了一層封印,是他無法打破的。
神後的意思很清楚,你為我辦事,我事後兌現全部承諾。
否則,就讓儒家聖人最後的一抹真靈永遠的成為「植物人」。
這是陽謀。
「娘娘需要我做什麼?」
神後直接道:「監視塵珈,若他有反水的跡象,直接殺掉他。」
王海有些震驚。
「娘娘,塵珈此人的真實身份,連我都不知曉。他對娘娘敞開心扉,你竟然不信他?」
神後笑了:「封神大戰即將打響,本後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去一一驗證塵珈的話。他之前能瞞著本後,以後一樣能瞞著本後,本後當然信不過他。所以,你們儒家替我盯著塵珈。如果他有不對勁的地方,立刻將他扼殺在萌芽當中,不能讓他真的成了武曲星神。」
王海點頭道:「沒問題。」
「還有,儒家關鍵時刻,要和皇族站在一起,對大乾那些魏党進行沉重的一擊。」神後吩咐道:「如果有可能,不,沒有如果,魏君必須死。王海,你要親自動手。」
王海皺眉道:「我不明白,魏君有那麼重要嗎?」
「你不需要明白,只需要照做就可以了。拿魏君的命換聖人的性命,這個選擇我相信你知道怎麼選。」
神後並不擔心王海會選錯。
因為對於儒家的人來說,這個選擇其實是單選題。
當聖人還有復活希望的消息被儒家知道後,神後就沒有懷疑過儒家會選擇其他立場。
但是這一次,神後有可能會失望。
從神後那裡出來之後,
王尚書第一時間詢問了自己爺爺:「爺爺,怎麼辦?我們怎麼選?」
神後以為這個選擇的答案不會有任何懸念。
事實上也的確沒有。
王海的回答,幾乎沒有絲毫猶豫。
「老師教導我,做一個頂天立地的君子,而不是貪生怕死的懦夫。」王海淡淡道:「當年為了一個孤女,老師不惜和神君神後為敵。活著的時候,老師不惜此身。死後,我自然也要秉承老師的意志。」
說到這裡,王海冷笑道:「神後謀算天下,卻不懂儒家,不懂何為真正的君子。我們儒家或許藏污納垢,但詩書從來不負人。」
他從聖人那裡得到的教導,是讓他做一個正氣浩然的君子。
明禮,守節,擔當,責任,犧牲,勇敢。
他從來沒有學過為了救自己人,就去傷害別人,還去害死別人。
那不是儒家的道。
更不是他的聖道。
「老師若活著,也一定會支持我的選擇。」
王海畢竟已經晉升到了儒家聖人的境界,他的一顆道心堅不可摧,浩然正氣璀璨到讓人不敢直視。
相比之下,王尚書就遜色很多。
雖然王尚書同樣不想傷害魏君,但是復活儒家聖人,他是想的。
而且,他擔心一件事。
「爺爺,這一切都是你的猜測。聖人真靈尚存,萬一他得知我們的選擇,生氣了呢?」
人都是自私的,這誰說的好?
王尚書在官場浸淫多年,見多了表里不一的人。
再說了,他是資深的儒家弟子,對於儒家聖人並沒有什麼偶像崇拜的濾鏡。
儒家聖人的真實形象,他是知道的。
並沒有那麼偉光正。
當年也曾經橫行霸道,靠拳頭大不知道欺負了多少人。
所謂彬彬有禮的君子,全都是靠聖人實力強拳頭硬打出來的。
他可不覺得儒家聖人真的會彬彬有禮。
「爺爺,聖人未必會像您說的那樣贊同您的選擇,那樣您又如何自處?」
王海淡然道:「若老師不贊同我的選擇,那便不是我老師。既然不是我老師,我自然更不用管他的死活。」
王尚書:「」
這邏輯,無懈可擊,他無法反駁。
王海拍了拍王尚書的肩膀,淡然道:「孫子,你的道心還是太軟了。老師永遠是老師,不必質疑老師的操守。而且,吾愛吾師,吾更愛真理。無論老師是怎麼想的,我們走儒家的聖道,應該怎麼做,從來不需要看老師的臉色。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你何時能明白這個道理,便能晉升聖人境界。」
王尚書身體一顫,沉默良久。
這一刻,他真切的感受到了自己和爺爺的差距。
也明白了為何王海能晉升儒家聖人,而他在有條件和資源的情況下,卻依舊遲遲得不到晉升。
答案早已經擺在那裡,只是之前他沒有認清自己罷了。
聖人,是要有風骨的。
神後,不懂儒家。
他,之前也沒有全懂。
好在他現在懂了。
「原來如此。」
「可惜,不是我自己想明白的。」
「我此生,成聖無望。」
王尚書苦笑,但隨後又振奮起來。
有些道理明白了,和能做到,還是有差距的。
儒家弟子雖多,有成聖之姿的,卻也沒有幾人。
這其中,的確沒有他。
王尚書清晰的認識到了這一點。
不過,凡塵螻蟻,同樣是一個獨立的個體。
弱小的,同樣有尊嚴。
這即將來臨的大劫,他同樣也是參與的一份子。
「爺爺,等等我。」
王海沒有等。
聖道從不等人。
而且,他剛剛收到了一個更加致命的消息。
這個壞消息,來自剛剛回歸的姬帥一行。
「諸位,很不幸,這一次西大陸放我們回來,是一個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