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得離!」江邊咬牙切齒的樣子,像是吃了蒼蠅一樣難受,「太丟人了,現在全世界都知道古浩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了,我的臉面都被他丟光了。這一次絕對不能饒過他,盛晨,你一定得支持我。」
剛才在方山木面前氣勢洶洶的盛晨,現在換了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她揉了揉太陽穴:「江邊,其實你早就知道古浩的為人,他給人的感覺是好色了一些,但也不是壞到無可救藥,也就是過過嘴癮……那篇文章明顯是有人故意黑他和方山木,朝他們身上潑髒水,你不能上當,人家要的就是挑撥離間你們的夫妻關係。」
「我不管,我就要和他離婚!」江邊氣得胸脯起伏不定,「以前他壞一點色一點,只限於有限的幾人知道,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了,我和他一起出去,別人知道他是我的丈夫,會怎麼看待我?我以後還怎麼在社會上立足?就是我的家裡也會看不起我!剛才爸媽發來微信,問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質問我為什麼當初非要嫁給古浩?明明他們給我介紹了更好的門當戶對的優質男人。」
江邊當初嫁給古浩,家裡一致反對,她頂了巨大的家族壓力。婚後相當長一段時間,父母和她斷絕了往來。直到女兒出生後,才慢慢恢復了關係。文章發出後,江邊是在別人的朋友圈中先看到的,頓時火冒三丈,但她最先想到的不是質問古浩,而是如何想方設法不讓家人知道。
現在媒體的傳播速度無法控制,父母很快就得知了消息,一個發來微信,一個打來電話,二人的態度一致,指責江邊當初不聽他們的話,嫁給了一個窮小子,現在知道門不當戶不對的後果了吧?他們委婉卻堅決地要求江邊和古浩劃清界限,不要影響到家族的聲譽。
江邊本來就無比氣憤,父母的指責更是火上澆油。等古浩來到公司後,她沒見他,晾了他半天。表面上她還在接待客戶,其實內心亂成一團糟,在考慮怎樣應對眼下的局面。
江邊和父母一樣,特別看重面子。所謂家醜不可外揚,在家庭內部可以解決的事情,就算打碎牙齒也可以和著血吞咽下去。但事情一旦成為公眾事件,就沒法收場了。思前想後一番,她決定和古浩攤牌。
盛晨也是心亂如麻,文章中列舉的事實,她強迫自己不相信,因為有些事情明顯可以看出是生編亂造,但她做不到完全不信。有些似是而非的結論,她也不好判斷真假,比如文中說到方山木和成芃芃的感情,她就信了幾分。
任誰也不會百分百相信方山木和成芃芃真的只是工作關係,只要是女人,都會懷疑二人合作的背後是不是有某些感情上的因素。畢竟成芃芃年輕漂亮優秀,又有錢,哪個男人不喜歡一個方方面面都可以滿足自己對異性完美幻想的女人?
接觸過成芃芃許多次的盛晨,以她的經驗和女人的敏感性觀察,相信她的親眼所見,成芃芃和方山木並沒有曖昧,他們的對話和舉止熟悉而克制,就是同事加好友式的互動,而不是戀人之間的親昵。只是文章一出,盛晨又不免懷疑自己的判斷是否準確,也許是成芃芃太會演戲和偽裝了,她畢竟是90屆的女生,比她小了十幾歲。
她的判斷還是基於70屆女人的出發點,或許並不適用於90屆的一代。
又也許是成芃芃對方山木有意,而方山木對她無心。但男人都靠不住,如果成芃芃一再主動,方山木能堅持多久?以她對男人的了解,面對成芃芃的攻勢,基本上沒有幾個男人可以堅持一年半載。
不,頂多三個月就都會投降。
盛晨決定好好敲打敲打方山木,如果方山木不拿出姿態的話。
不過即使自己再生氣,盛晨還是希望江邊能夠冷靜一下:「婚姻是不是幸福,只有自己知道。就像周逍和楊湄,在外人看來是多麼美滿的一對,但事實上卻是櫥窗夫妻,連同床異夢都不如。為什麼非要在意外人的看法?」
「你不懂,盛晨,我從小在京城長大,家族在京城的生意和親戚特別多,我怎麼可能不在乎?我現在已經不是當年為了愛情不顧一切的少女了。」江邊嘆息一聲,擺了擺手,「你別勸我了,我已經做出了決定。你呢,要不要和方山木離?」
「我……」盛晨眼神迷茫而無奈,「我不知道,還沒想好。」
「別想了,趕緊離了清淨。你又不是沒人要,離了後,馬上就可以再找一個稱心如意的,怕什麼?」江邊忽然來了興趣,「到時我們一起舉辦婚禮,把以前缺失的遺憾都彌補回來。」
「稱心如意?哪有那麼容易。」盛晨搖了搖頭,她對未來的期待遠不如江邊樂觀,「江邊,你怎麼還像個孩子一樣天真?像我們這樣的年齡,習慣和三觀都已經固定了,再找一個,還需要適應和磨合,你以為真的那麼容易?和我們同齡的,他肯定不願意改變而希望我們遷就他。比我們大的,我們覺得委屈了自己。比我們小的,又沒有安全感。」
「就找比我們小的,憑什麼都是男人找小十幾歲的,我們女人就不能?現在是男女平等的時代。」江邊一臉堅定和自信,「你等著盛晨,我一定可以再找一個90屆的男人。」
盛晨張了張嘴,有一句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算了,不勸江邊了,江邊做出的決定有時很難更改,她的固執和強勢,和她的成長環境有關。她以為所有男人都和古浩一樣會適應被她的管教,她從來沒有想過一個殘酷的事實,找一個90屆的男人,十年後,她50多歲,人老色衰,而90屆男人才30多歲出差40歲不到,他會甘心守著一個老太婆而不對外面的花花草草動心?
怎麼可能!
「可以進來嗎?」門外響起了古浩的聲音,怯生生的,有一絲緊張和不安。
「進來!」江邊冷冷地扔了一句,「趕緊的,沒時間了。」
門一響,古浩和方山木一前一後進來了。和古浩的擔驚受怕相比,方山木一臉坦然,走路的姿勢也比古浩更派頭,他雖然在古浩身後,進門後卻搶先一步,拉開椅子坐在了盛晨的旁邊。
江邊微一皺眉,意識到了什麼,起身來到盛晨身邊:「方山木,你坐對面去,和古浩一起。」
方山木一揚眉,正要說話反對,盛晨輕輕咳嗽一聲:「坐過去也好,面對面談,更好交流。」
方山木就忍了一忍,坐在了盛晨的對面。古浩一臉侷促,不停地搓手。
「說吧,你們兩個到底想怎麼解決,先說說你們的想法。」江邊擺出了高高在上的姿態。
方山木不動聲色地看了盛晨一眼:「從感情上講,我們應該立場一致,相信自己的眼光不會有錯,相信自己相濡以沫的丈夫不會背叛自己。從大局來說,加強合作,聯手對付周逍,打贏這場艱苦卓絕的戰爭,最後分享勝利果實。」
「你呢,古浩?」江邊對方山木的說法不置可否,目光炯炯地直視古浩。
「我……」古浩心亂如麻,已經慌了,「首先我向你認個錯,江邊,以前不該太輕浮太膚淺,才被人抓了把柄,才有了今天的事情。其次,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老方可以作證,我這一年多來,一心撲在創業上,別說有行動了,連思想上的跑偏都沒有!文章中的事情,都是胡說八道都是造謠,我們已經決定起訴他們了……」
「別說了。」江邊硬生生在打斷了古浩,「我沒有問你思想上的認識和行動上的改變,我只想知道,你想怎麼解決眼下的麻煩?」
「沒、沒想好。」古浩低下頭,像做了錯事的小學生一樣,「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我都認了。我有錯在先,現在被人拿以前的把柄大做文章,我也無話可說,但可以向你保證,我真的已經改邪歸正了,沒有犯過一次同樣的錯誤……」
「離婚!」江邊愈加對古浩畏縮的表情和毫無勇氣的表態不耐加厭惡,卻對方山木的泰然和不動聲色有幾分讚賞,古浩越是退讓,她越覺得古浩心裡有鬼,而方山木的表現明顯是問心無愧,她無法想像以後如果還和古浩生活在一起,會受到家族以前親朋好友怎樣的異樣目光以及指指點點,「離婚,沒得商量。財產怎麼分割,你可以提,孩子歸我,你想都不用想。」
「我不想離婚……」古浩還想繼續示弱以博取江邊的同情,卻被方山木碰了碰胳膊,他瞬間清醒了幾分,「你真的想好了?沒有辦法挽回了?」
方山木看了出來江邊已經下定了決心,古浩越哀求,越會激發江邊的逆反心理。女人和男人不一樣,女人真的決定一件事情後,比男人心狠。尤其是在感情上面,男人越是求饒服軟,越會讓女人鄙夷。
男人有時可能會被女人的示弱打動,但女人絕情起來,哪怕男人死了,她也不會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