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就要看方叔哭!」胡盼來了興致,「也想看看真愛的人是怎樣在困難面前相濡以沫,他們讓我又相信了愛情。」
許問渠微嘆一聲:「愛情的偉大之處在於可以讓人無怨無悔的付出,但越是付出多了,越容易走向另一個極端。世界上沒有隻付出不渴望回報的愛,所以,我還是一個人好了,不付出,在等待回報時,也不用那麼辛苦。」
林三歲一拉江成子:「快走,別沒眼色了。」
江成子一臉羨慕之色:「真佩服方叔,有這麼賢惠的一個媳婦,如果某人能有方嫂十分之一的好,她也不至於被我拋棄。」
「好女人不是天生的,是被好男人包容出來的。」胡盼難得地沒有和江成子爭論,而是哲理性地回了一句,「而且你亂了輩分,方叔和方嫂不對等。」
「說得好。」江成子輕輕一笑,「好男人也不是天生的,是被好女人培養出來的。」
「我走了,你們繼續開會吧。」盛晨感受到了方山木內心涌動的感動和激情,她知道他好面子,不想讓他在外人面前流露出軟弱的一面,轉身走了,「我會和江邊一起創業,好景常在馬上就要成立了,以後會比較忙,你要自己照顧好自己。」
走到門口,盛晨又停了下來:「還有,江邊說,無限關愛的內部肯定有內奸,最好早點查出來,要不後患無窮。」
誰是內奸?
盛晨走了許久,眾人還面面相覷,不知道盛晨的話隨口一說,還是有所暗指。古浩也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忙打了一個電話給江邊。
放下電話,他當即宣布:「別聽江邊瞎說,她是胡亂猜測的,並沒有真憑實據。她說成長指南不只是在創意上和成長遊戲很像,有架構和製作上,也有相似之處,不像是只抄襲了一個創意一個想法那麼簡單,在成長指南編寫的過程中,肯定還在繼續借鑑成長遊戲前期的設計思路……我不認可她的說法,無限關愛都是一幫好兄弟好姐妹,不會有人出賣成長遊戲的設計思路給好花常開。好了好了,散會散會。現在資金到位,方總可是賣了房子孤注一擲為了公司,我們唯有拼了全力才能回報方總的決心!」
「全力以赴!」在林三歲的帶頭下,眾人一起歡呼。
回到辦公室,方山木疲憊地半躺在椅子上,感覺潮水般的往事一起涌往心頭。忽然間,抑制不住的悲傷在胸口奔涌,讓他難受,讓他想要呼喊。只堅持了片刻,鼻子一酸,眼淚洶湧而出。
成年男人的崩潰,往往是無聲無息不知不覺中到來的。方山木是很堅強,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會崩潰,也不敢崩潰。他是父母的驕傲,儘管他還有一個哥哥。他是盛晨的主心骨,是兒子的爸爸,而盛晨又是她父母唯一的女兒,他身上背負了太多的責任和重擔。
而現在,他又是公司的中流砥柱,他不能有絲毫的鬆懈,他一倒,公司就會根基不穩,就會倒塌。
再堅強的人,也有軟弱的一面,也有懼怕無能為力的時刻。盛晨在最關鍵之時,又送來一筆救命錢,他原本想拉下臉面沖鄭遠東或者蒙威借一筆錢救急,以幾十年的同學情誼為擔保,相信可以借來。但他還沒有來得及開口,盛晨就為他解決了燃眉之急。
他不知道在賣房的背後,盛晨下定了怎樣的決心,又有過什麼樣的煎熬,他只知道,盛晨對他的愛,是毫無保留地付出。
方山木任由熱淚長流,除了感動於盛晨的舉動之外,也有對自己的慰藉和釋放。一段時間以來,他太累太疲憊了,無數的壓力積壓在身上,差一點兒就倒下了。如果不是有平安喜樂陪他,他說不定已經一病不起了。
只是到了他的年紀,又是眼下的生死存亡之際,他連病倒的權利都沒有!
也不知哭了多久,方山木停了下來,洗了洗臉,覺得眼睛有些發腫發澀。
有人敲門,聲音輕柔而有節奏,方山木想也未想:「進來。」
果然是古浩。
古浩躡手躡腳來到方山木面前,嘿嘿一笑:「我在外面都聽到你哭了,你是該釋放一會兒了,所以就在門口守著,不讓他們靠近,也沒讓他們進來。現在好點兒了吧?」
方山木點了點頭,知道古浩所為何事:「盛晨轉述的江邊的話,你覺得可信度有多高?」
「別考我,我知道你心裡已經有答案了。其實你早就懷疑公司內部有人被周逍收買了,對吧?」古浩小心地朝門口張望一眼,「江邊的猜測不是空穴來風,她是從楊湄嘴裡套出了一些話。說實話,老方,想要攻陷藍心和向文容易,攻克楊湄很難。楊湄這個女人,太冷靜太理智了,她肯定和周逍達成了什麼共識,他們現在是利益共同體。」
又有人敲門。
「方叔,我可以進來嗎?」
是成芃芃。
「來。」方山木應了一聲。
成芃芃手拿一包紙巾進來,見方山木已經恢復了平靜,吐著舌頭笑了笑,輕輕將紙巾放到了一邊:「謝謝你,方叔,你讓我又相信愛情了。」
方山木哭笑不得。
古浩擺了擺手:「趕緊商量正事,現在迫在眉睫。」
成芃芃點了點頭:「我也覺得公司有內鬼,會是誰呢?」
「內鬼的事情我來負責查個清楚。」方山木擺了擺手,對周逍來說,內鬼的作用現在已經失效了,對無限關愛來說,內鬼的破壞力也已經釋放完了,現在不必急於揪出來到底是誰,而是要火力全開向周逍還擊,「古浩,你的意思是,想要攻克楊湄,還得江邊出面?」
「是的,不但需要江邊,也需要盛晨。我已經建議江邊拉楊湄加入好景常在,楊湄差不多答應了。她們是同齡人,有很多共同語言,能聊到一塊兒去。」
「看不起我們90屆的女生不是?」成芃芃揚了揚拳頭,「信不信我出馬立馬就可以攻陷藍心和向文。」
「信,你多厲害,我一百個信。」古浩笑嘻嘻了按下了成芃芃的胳膊,「你主要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從正面對好花常開反訴訟,是我們三重反擊的第一重,事關重大,你和林三歲等於是先鋒官,先頭部隊,是關鍵的第一戰。」
成芃芃頓時自豪臉:「還用你說?方叔最信任最器重我了。我剛才和林三歲碰頭了,我們下午就帶著法務一起去好花常開談判,剛才林三歲已經約好了江賦雨。不過我還是有點心裡沒底,我和林三歲太年輕了,兩個90屆的小年輕去和老謀深算的江賦雨正面交鋒,會有幾分勝算?」
「正是因為你們年輕,才讓你們打頭陣,一定要打出士氣和威風。」方山木拍了拍成芃芃的肩膀,「你的優點是有親和力,敢沖敢闖,大方得體。林三歲的特點是見多識廣,思維縝密,而且,他還是學法律出身,你們打配合,虛實結合,一武一文,記住,正面出擊,不是要求你們一舉打敗對方,而是要牽制對方的大部分精力,好讓我們的背後和側面戰場,可以快速布局,對他們形成包抄。」
成芃芃頗為不滿地哼了一聲:「敢情我們是你們虛晃一槍的花招,真正的實招在後面?」
「錯,大錯特錯。」古浩一本正經十分嚴肅,「正面戰場才是最主要的戰場,最後恢復名譽收復失地,全在正面戰場上。但我們想要打敗對手,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所以才兵分三路。你們是第一戰,也是等到最後大獲全勝時的關鍵一戰。」
成芃芃連連點頭:「其實我也猜到了我和林三歲的重要性,古師傅再親口一說,我就更加心裡有底了。說吧,該怎麼打配合,總不能三路人馬各自為戰吧。」
「開始的時候,就各自為戰,我居中指揮。等有了進展,再聯合作戰。」方山木稍微平復了幾分心情,回到了戰鬥狀態,「我會約周逍再談一次,當然,他未必肯露面。不管他是不是答應見面,我都會逼他現身。」
從方山木辦公室出來,成芃芃渾身充滿了鬥志,再看辦公室里,江成子和胡盼都在忙個不停,就連許問渠也是不停地查找資料統計數據,公司上下呈現前所未有的團結和緊張氛圍,她心裡既溫暖又忐忑,這麼好的大家庭,內鬼到底是誰呢?
林三歲不習慣打車,每次都開車上班。坐在他的車上,一路朝好花常開挺進,成芃芃感覺她像是出征的將軍。
林三歲卻默默無語,緊抿嘴唇,認真開車,若有所思。
「想什麼呢?跟個啞巴似的。」成芃芃碰了碰林三歲的胳膊,「是在想公司到底誰是內鬼嗎?」
「不,我在想怎麼和江賦雨談判。」林三歲如夢方醒一般,手指輕敲方向盤,「內鬼的事情,自有方叔和古叔解決,他們不發話,不調查,就說明他們心裡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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