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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坤的內心陡然一緊，像被粗繩狠狠一勒。像是感覺到了什麼，臉色大變，越瞧越不對勁，蹙起眉頭，疑惑地四處張望，目光里充滿驚疑。他不敢多做停留，匆匆穿越林立的人俑、車馬。

    靜得出奇，只剩慌慌腳步聲。

    近了，近了——昏暗光下，一片廢墟赫然顯在眼前，殘肢斷腿，陶俑碎塊灑一地。林坤渾身一寒，臉色焦白，仿佛籠中驚鳥，睜大眼說不出話。

    「怎麼會這樣？」林坤大口喘氣，眼神焦灼，失了魂一般，轉身猛然朝右邊疾走，回到牆根，燈光照得一片雪亮，他低頭一瞧，只見地上，幾個腳印赫然醒目——他又回到了原地！

    「鬼打牆？！」

    林坤趕緊轉身，朝遠處一望，剛才進來的洞口消失了。

    頓時山崩地裂，天旋地轉，腿一軟癱倒地。

    「為什麼」

    周圍萬籟俱靜，連呼吸聲也沒有，像懸浮空中，沒有天，沒有地，沒有時間，一切灰迷濛蒙。越是緊張焦慮，就越是感覺呼吸困難，很快林不得不解開了上衣的紐扣，以便呼吸。屍堆中心的空氣質量明顯要比外面低很多，他的視線漸漸變得模糊起來，用力甩了甩頭，大片的汗水從髮絲上滑落下來，他這才注意到自己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已經渾身大汗。

    「不行，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林坤試著大喊幾聲果胖子和肖亞清的名字，希望他們聽到之後能給一點兒回應，可是回應他的只有一片寂靜。

    「鬼打牆？笑話，這龍潭之底哪有什麼厲鬼敢在這裡作祟？！」林坤內心篤信，這可能是迷惑人心的障眼法。

    忽然之間，林坤手中的電筒開始自顧自地閃爍起來，不一會兒耳邊響起了「嗚嗚」的聲音，像是嬰孩的哭泣一般。

    一道黑影在林立的人傭間穿梭而過，倏地消失。林坤一慌，轉身四處尋找。身後，是那片崩塌的陶俑廢墟。他循著哭聲一路向前尋找，不知不知覺被它帶到了人傭最為密集的中心。

    「奇怪！」林坤納悶道，「他想幹嘛？」

    中央人傭排列得實在太過密集，連一絲縫隙都沒有，林坤根本無法順利通過。

    「胖子？」林坤試著呼喚了一聲。

    沒有回應。

    林坤只好將電筒咬在嘴中，空出兩手來搬挪陶俑。他拽起陶俑的身子使勁往外拉，在拉扯的過程中還得十分小心，這些陶俑都密實地挨在一起，就跟多米諾骨牌一樣，一不小心倒了其他的，很有可能自己活埋在裡面。

    「歷史上原始的陶器製作在仰韶之前就有了，但單就這種粗糙的人傭陶器工藝來看，怎麼說也不太像是夏朝的東西。」林坤一邊擦汗，一邊心裡揣測起來。

    因為陶俑被擠壓得非常緊湊，一時間也難以清理，林坤心裡一陣懊惱，索性抬腳踩住了一旁倒地的陶俑，想要借個力。沒想到他剛一下腳，那個陶俑忽然動了一下，發出了「嗚嗚」的抽泣聲。

    「媽呀！」林坤腿根子一軟，摔倒在地上，任憑他在怎麼藝高膽大，這一下哭聲也做夠他消受的，好一會兒，林坤才緩過神來，揉了揉眼睛，又接連踹了幾腳，那陶俑連續抖動了幾下，抽泣聲越發嘹亮。

    「這可是天下奇聞，陶俑居然會哭？！」林坤心裡變化已經難以言表，他自是不信邪，急忙抽出匕首，小心翼翼地走過去。

    「若不是老子的禁戒碎了，還能讓你這畜生嘚瑟？」林坤壯著膽子，一步一步地逼近。

    就在此時，忽然堆積在一起的陶俑晃動起來，就跟破土而出似的。林坤急忙貼著地面屏息凝神不敢胡亂動彈，生怕那陶俑倒下來，到時候一石激起千層，自己恐怕也得壓成肉醬。

    「好險！」

    等了一會兒工夫，搖晃逐漸停止了。

    林坤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媽的，看樣子這是有意要給我是壞啊。」

    林坤呸了一聲，俯身去撿掉在地上的匕首，不想剛一低頭，就發現那個倒在地上的陶俑其實是半個，類似於一個倒扣在地上的空殼子，此時它離地微微翹起一角，林坤一眼看去，就看到裡面露出半個腳尖。

    「胖子？」

    「嗚嗚嗚！」

    「胖子！胖子！」林坤一見裡面有反應，立即心急如焚地抬開那個陶俑。

    「嗚嗚！」果胖子被困在陶俑下面，還被人封住了嘴巴，四肢都被繩子捆住，聽到林坤的喊叫之後，無法叫喊，只好扭動了幾下。

    「你怎麼樣？」林坤一邊抬，一邊問道。

    果胖子蹬了蹬腿，以示自己無恙。

    林坤趕忙割開了綁住他的繩結，在下面墊上一些碎片之後把他從下面拖了出來。

    「來，用力……走！」

    「哎喲媽呀，疼死胖爺了！」果胖子整個人蜷縮著身子從陶俑里爬出來，一下子癱軟在地上，擺出了一個大字，臉上因為缺氧，早就憋成了朱紅色。

    「胖子，你沒事吧！？」

    果胖子一看見林坤，兩眼幾乎要冒出火來，「你他媽的，胖爺我都這樣了，能他嗎的沒事麼啊！」

    林坤見他還有力氣罵人，料想問題不大，整個人心中一松，也跟著坐在地上，大笑起來。

    「到底怎麼回事？你怎麼跑陶俑裡頭去了？肖老師呢？」

    果胖子突聞肖亞清三個字幾乎要跳起來：「我屮你祖宗，那老婊子真不是個人，就是她把我弄進去的。」

    「這怎麼可能呢？」林坤咋舌道，「你說仔細一點，剛剛你們是怎麼一下子就消失的？她又是怎麼把你弄到陶俑底下的？」

    果胖子捋起袖子，罵道：「那老太婆有問題！她絕對不是一般人，太狡猾了，你不是懷疑她根本是故意來古堡的嗎？那現在就是證據確鑿了，媽的，我當時就護著她走路，沒曾想一個黑影掠過我眼前，我當時還沒來得及叫喊就被她給打暈了。」

    果胖子回憶說當時他以為肖亞清膽子小，就和肖亞清結伴而行，在那黑影出現的一瞬間，不知道肖亞清做了什麼，自己就一下子失去了意識。更說不清楚的是，他這麼大體重，肖亞清又是怎麼做到能迅速帶著他轉移的。

    「一定有幫手！」林坤說道，「應該就是那個黑影！」

    「你媽，那黑影是人是鬼啊！」果胖子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