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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的南京,天氣不再驕陽似火,乾燥的空氣中夾雜著絲許陰冷。筆神閣 bishenge.com
這是第幾天?
來到這個世界的秦楚記不清楚現在身處何時,來來往往的人群晃得眼花繚亂。這幾天不斷有大明將士的屍體被民夫匆匆放下,棄之不理。
這個黑白的世界,不,嚴格說起來是泛黃的世界,秦楚可以感受到人群充滿了焦慮,今天凌晨,他看見一群群缺胳膊少腿的傷兵士卒躺在路旁哀嚎,震天的哀嚎聲從早上持續到晌午,到了日落時,哀嚎聲逐漸平息,受傷的士兵在逐漸低沉的哀嚎中死去。
他的腦海突然閃現出一幅幅不忍回首的畫面,這幾天腦海中不斷出現殘忍的回憶。
時空突然炸開,沒有來得及作出反應,突如其來的降臨在一場小型戰役中,和一群士兵被飛速衝來的鐵騎沖翻,身邊的士兵們被衝撞的七橫八落,秦楚也被一個留著金錢鼠辮子的清軍一刀劃開了胸膛。
鮮血從胸膛噴涌而出,映紅了他的雙眼,也染紅了這個世界。
啊—從夢中驚醒過來的秦楚,下意識摸了摸胸口,一道從右肩斜劃著刀傷,一直劃到左腹,火辣辣的傷口告訴他夢境中發生事情是真實發生的事情,從幾百年後跨越時代而來的他,不僅懊惱的罵了幾句。
「該死的朝宗南,木馬計劃竟然將我送到這裡,如果可以回去,老子要將你碎屍萬段。」
這也是想想,處在這個時期,沒有技術支撐送他回去,穿越技術也要經歷數百年發展,才勉強可以找到回家時的路。
不想也罷,秦楚傷口不重,辮子兵雖然將他身體橫劈,可在這前辮子兵已經左砍右劈了數十個明軍,最後順著戰馬衝勁,順勢一刀將他劈翻,刀的後勁不足,只勉強將胸口液態防彈衣劃破。
為了活命秦楚順勢倒地躲過了被開腸破肚的下場,這是他來著這個世界,世界送給他的見面禮。
腦海里充滿戰場上敵我雙方的廝殺畫面,軍隊每一次進攻都會帶走成片生命,秦楚作為一個資深格鬥家,每年都要和世界各地格鬥好手進行數十場切磋,大多數情況下將其他國家各地區格鬥家揍得鼻青臉腫,可是在**裸的血與火的戰場,他還是第一次經歷。
好在辮子兵衝過軍陣一陣搶掠後,往東北方向呼嘯而去,他被隨後趕到援軍救了下來,說是救了下來,其實也和不救沒有多大區別。
軟綿綿的軀體任由幾個民夫仍在路旁,蓋上一層草蓆便匆忙離去。
要我死,還早著呢?
為了防備穿越後有可能會遇到危險,他做足了準備,穿上液態防彈衣,還攜帶了一把大口徑手槍和一百發子彈。
只是沒有想到除了防彈衣跟著他過來,其他裝備全部留在了穿越倉,讓朝宗南和實驗室其他科學家面面相覷。
輕輕捂住傷口,清軍戰刀僅僅是劃開表層皮膚,看起來嚇人,卻沒有受到致命傷害。
他打起精神端坐在路旁,偌大荒野沒有半點火光,只有天空中數顆星星閃耀著微弱的光芒。月亮去哪兒了?秦楚自嘲了一句,躺在這個亂墳崗,他在思考一個問題,究竟該怎麼活下去。
為了活下去,他活吞幾個碩大的野鼠,清晨喝甘露緩解饑渴,甚至從死去士兵屍體上找到一把黃燦燦黃豆,補充蛋白質後,強悍身體慢慢的得到了恢復。
說來也怪,深夜裡昏昏沉睡去,醒來後精力和力量更上一層樓。
「快來看看,這裡還有一片空地,搬到這裡來吧?」
這幾天,秦楚第一次聽到有人說話聲音。
幾個全副武裝的士兵,費力抬著一個高大的身軀,周圍還有一個中年將軍緊緊跟在左右。
「將大人放下,暫且安葬在這。」中年將領和士兵們用鏟子費力的在地面上開始挖洞,十來分鐘後一個比較淺的墳墓就被挖好。
士兵們小心翼翼將高大的軀體輕輕放在裡面,蓋上一層布後便用泥土掩上。
等到這一切完成後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鐘頭,秦楚躺在幾十米遠看的眼睛發酸。
「大人,屬下無能,只能暫時讓大人在這裡受委屈,等吾等滅了那韃子,用那狗韃子人頭來祭奠大人,末將再接大人回家。」
士兵們在中年將軍帶領下,朝著墳墓深深鞠躬。
「喲,還幻想著打回去啊?」一群黑衣人不知何時冒出來,數隻火把在夜空中亮起,領頭一人身著華服,身後黑衣漢子從黑暗中走出,眼神里透露出逼人氣息。
將軍大驚:「爾等是何人?怎會出現在此?」
黑衣領頭人踱著小步子,慢慢走上前輕蔑地說道:「何將軍,這大明朝我看是完了,莫要做無謂掙扎,何不跟隨我一起投靠北邊呢?」
「呸,狗賊,吾世食明祿,怎會作出賣主求榮之事?」
「不要不識好歹,你家主子已經沒了,北邊有令,只要肯過去,往事一概不揪,鳥擇良木而棲,你自己想死,也要為兄弟們想想後路?」黑衣人陰柔聲音讓秦楚聽得很不舒服。
但是他沒有離去,想看看這群人究竟是何人?於是他躺在地上裝死,靜下心來聽。
何將軍憤怒的罵道:「我道是誰?原來是狗衛,想不到爾等竟然剃髮,做了韃子卑賤奴才,也好,今日砍下爾等腦袋,祭奠我家大人。」
「放肆,不知好歹的傢伙,來人啊,將他們拿下。」
華服人大手一揮,從他身後衝出來十幾人,這些黑衣人手持戰刀,步伐沉穩,體格壯碩,絕非普通人。
「哈哈,人多也不怕,來啊!」中年人抽出大刀振臂高呼:「二郎們,殺建奴!」
殺,中年將軍殺喊聲戛然而止,突然凝固的表情,告訴不遠處秦楚究竟發生了什麼?
一把透著血珠的刀尖從他心口貫穿,一個家兵猛地一抽,尖刀被拔了出來,隨後又更多戰刀捅進將軍背部,又被抽出。
他不敢相信家兵竟然背叛他,挺拔的身體不甘心倒了下來。
華服人很欣慰的看著這群背叛的家兵。「好,好好,諸位勇士棄暗投明,諸位,請。」他做了個歡迎手勢,帶著其他黑衣人往北邊兒去,南京城外圍有清軍大營,家兵們緊緊地跟隨他的步伐,踏上投靠清軍道路。
等黑衣人走遠後,秦楚趕緊爬了過來,將中年將軍抱起試圖喚醒他,喚醒這個精忠報國,卻被下人背叛的可憐將軍。
中年將軍早已經斷氣,秦楚將他緊緊地抱住,過了許久,才突然想起了什麼?
將地上鏟子撿起來,將剛剛掩蓋的新墳挖開,對著墳地里屍體默默說了句得罪,然後將中年將軍身體也擺放進去。
放置好以後,用泥土慢慢覆蓋,將二人合葬一處,希望他們下輩子可以再續前緣。
做完這些,秦楚身體有些發虛。多日以來身體沒有補充足夠碳水化合物,他決定要做些什麼?
搖搖晃晃站起來,這裡是南京城外一片亂墳崗,從亂兵口中得知,大約一個星期前,清軍攻破揚州。
揚州失守,十幾天後南京城,滿朝文武向清軍投降,金陵官員們要把南京拱手相讓,再過幾日,弘光帝也被俘獲,送往京城,一年後和其他藩王以謀反處死,想到這,秦楚不禁放慢腳步,心想要不要去南京呢?
這時的南京,是一座不設防的城市,南明軍隊或死或降,秦楚深知深處亂世,僅僅依靠掌握超前知識,遠遠不能夠同這個年代英雄相抗衡,英雄無論身處何時何地,都能夠散發出奪目光芒。
南京城內百萬人口,卻沒有可戰之兵,他清楚認識到南京陷落,將會造成多米骨洛牌效應,南明各大藩王粉墨登場,同是太祖後人,都想過一把皇帝癮。
南明藩王吃喝玩樂很在行,治理能力卻一個不如一個,內訌本領更是不小。
南京城外亂兵多,更不安全,思來想去決定還是暫時去南京城,或許南明臣子們並不像歷史那樣獻城投降。
我又算得上什麼?他拍了拍身上,將沾落在防彈衣上灰塵拍去,防彈衣雖然被劃開一道口子,但仍然堅挺著,只要沒有完全損壞,還是可以給他帶來稍許安全感,抱著絲許希望,他朝南京城方向走去。
夜間行路,他伴著月光,花費兩個時辰才來到護城河外,這裡早已一片破敗。
丟棄的鎧甲、戰刀、火銃、長矛隨處可見,護城河畔竟然沒有看見士兵巡邏,不遠處,寬闊城牆上也沒有軍人游弋,這一切表明南京現在是一座死城,守軍失去守城信心,清軍也將其視為囊中之物。
呵,心口一痛,那是一種從靈魂深處襲來的疼痛,讓他感覺這荒涼夜色越發寒冷。
對明朝的覆滅,他耿耿於懷,雖然明朝土地兼併嚴重威脅到朝廷統治,但遠遠沒有到滅亡絕境。
憑藉自己對歷史的掌握,有沒有可能挽救即將癱塌大廈呢?
想到這裡他將身上防彈衣褪下,雖然還可以用,但是地上有更好鎧甲,防彈衣顯得不倫不類,弄不好會被清軍和明軍當成對面敵人痛打。
他在地上仔細尋找一番,在遺棄鎧甲中挑來選去,最後選中一副完整無缺的紙甲,慢慢把紙甲穿在身上,即可以防身又不影響靈活度,一股安全感油然而生。
地的兵器很多很多,秦楚精心挑選起一把戰刀,這是一把做工精良雁翎刀。
好刀,原來主人竟然將其遺棄,真暴殄天物。
將雁翎刀帥氣別在身上,他腦子裡卻在考慮大明如今的處境。
這時候李自成不知道還活著沒有?
史書記載,李自成在湖北九宮山遭到地主民團襲擊身亡,他死後部下逐漸分裂。
他苦苦思考大順軍走勢,如果有他加入,會不會可以挽救這一隻大軍?
可是李自成究竟有沒有死,歷史上對其死亡記載有很多種,真相已經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秦楚沒有興趣去探索,他只是順著自己的思路在考慮這隻軍隊,是否可以值得他去投奔。
大順軍興起之地,早就被毀壞,十室九空的大西北,不能夠給大順軍提供更多兵源,僅僅依靠流動式作戰,不是長久之計。
況且流寇作戰方式,也會導致軍隊戰鬥力地方化,接連碰到防守堅固城池,短時間不能攻占,大軍頓時做鳥獸散。
作戰方式以及不注重根據地建設,是大順政權滅亡最終主要原因。
秦楚想到這裡,暫時將大順軍摒棄,那麼南方的地方割據勢力呢?
張獻忠軍隊在1643年攻占四川,建立大西政權,大西政權和歷史上季漢,成漢、譙蜀、前蜀、後蜀等大大小小前後數十個割據政權一樣,無一統一中國。
川蜀之地守城足以,劍門雄關既敵人拒之門外,也將關內勢力封鎖其中,入蜀軍隊經過十幾年後,戰鬥力地方化迅速下降,不足以抗衡關外雄兵,這也是歷史上川蜀勢力,大部分二代而亡的原因之一。
再一次將大西軍摒棄,沒有等到他繼續思考下一個勢力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聲音。像是老鼠的聲音。
秦楚雙肩抖動,將戰刀拔出,輕輕了走了上前。
喵——貓叫聲從草叢傳出,原來是一隻貓。
頓時放鬆些心情。
恩,不對,這裡怎會有貓呢?南京城下流民數十萬,所過之處寸草不生,更別提還有牲畜存在,他再一次緊張起來,將戰刀橫握,躡腳走上前。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