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長樂幫,能夠如此喝止錢青健的,當然只能是卓千悅。
錢青健聞聲收手,將巨斧往地上一杵,樊一丁卻不識趣,鋼杖繼續橫掃過來,錢青健冷笑一聲,把豎著的巨斧往前方左側一歪,「噹」的一聲巨響,鋼杖離開了樊一丁的雙手,斜斜飛了出去。
樊一丁雙臂頓時麻木,感覺自己這一杖掄上了一座山,而且是鐵山。再看雙手時,兩隻虎口全部破裂,已是鮮血長流。
那鋼杖去勢驚人,竟是朝著卓千悅砸去,卓千悅不躲不閃,單手搭上鋼杖時,腳下卻已在迅速後退,其速度絕不比鋼杖的速度更慢半分,眾幫眾驚呼聲中,卓千悅東西南北各飄一步,鋼杖已經與她融為一體,就仿佛這鋼杖原本就是她拿來的一樣。
走到錢青健面前,卓千悅不看樊矮子,只將鋼杖隨手一擲,那鋼杖在地上翻了兩個跟頭,翻至樊一丁面前之時,似是力道突失,不再前翻,竟而直立不倒,樊一丁心中拜服幫主運勁之妙,伸手抓住了鋼杖,若不是虎口上的鮮血還順著鋼杖流淌,旁人當會認為這鋼杖原本就是豎在他的身邊,而他的手不過是離開了瞬息而已。
「錢堂主,說說吧,這是怎麼回事?」卓千悅的俏臉上罩了一層寒霜。
錢青健知道單論今天這事是己方理虧,但是沒理也得辯三分不是?
「我來找公孫堂主詢問事情,他卻拿著刀劍來招呼我,還弄了漁網陣想殺我。不信,你可以問問蛟龍堂的這些人,他們都看見全過程了。」
「幫主,我可以為錢堂主作證,剛才發生的事情,就是錢堂主說的這樣。」那個原本即將被公孫止執行幫規的山東老鄉第一個站出來作證。
錢青健讚許地看了這個老鄉一眼,嗯,剛才沒白幫他說句話。
卓千悅不理這個跟錢青健形貌相近的山東漢子,又看向其他幫眾:「你們有沒有認為錢堂主所述不實的?」
她不問樊一丁,當然是因為樊一丁同屬當事人,說出話來未必可信。
蛟龍堂一眾人等誰敢惹錢青健這尊煞神?半個多月之前錢青健追著公孫止滿莊跑,大家也都是看見了的,神仙打架,凡人還是閉眼塞耳的好,指摘錢青健是找死,順著錢青健說話也是找死,公孫堂主是好惹的嗎?
所以此刻蛟龍堂大廳里靜寂一片,除了被鵝卵石打穴倒在地上的一批綠衣少年之外,余者都是低頭垂手肅立,不要說發言了,就是抬頭張望的都沒有一個。
卓千悅稍稍沉吟了一下,剛想說話時,不遠處水岸嘩啦一聲響,公孫止落湯雞一般地從水中跳了出來。遠遠地喊道:「卓幫主,你都看見了,這長樂幫我是待不下去啦,卓幫主你另請高明。」他一邊說一邊尋了金刀黑劍拿在手裡,滿臉「此地不留爺」的悲憤。
卓千悅瞪了錢青健一眼,追到公孫止身邊道:「公孫大哥,我已經了解過了,這只是個誤會,你何必如此決絕?」
公孫止也不說話,氣呼呼地走入大廳,拍開他那一眾綠衣弟子的穴道,又示意大徒弟樊一丁收拾行囊。
卓千悅始終跟在公孫止身後,這時柔聲相勸:「錢青健行事冒失,我會酌情處罰他的,公孫大哥,你就留下來嘛,當初你和小妹的約定,難道你忘記了?」
公孫止霍然停住動作,轉頭盯住卓千悅的臉,一字一句道:「我,沒忘。可是我發現,我等不到那一天了。」說罷一揮手,把他的徒弟都聚攏在他身後。
卓千悅看著那些綠衣弟子手中的漁網,若有所思道:「公孫大哥,難道就一點轉圓餘地都沒有了麼?」
公孫止的目光盯住了卓千悅的眼睛,道:「有。殺了錢青健,你明天就嫁給我,做到這兩件事,我就留下,為你赴湯蹈火,肝腦塗地。」
卓千悅莞爾一笑,風情萬種,說道:「你我相約在前,若你能替我報得父仇,我便可以委身於你,你現在提這要求,是不是早了些?」
見公孫止暫時未答,卓千悅掃視了一下在場的所有幫眾,朗聲道:「大家聽好了,本幫幫眾,不論是誰,只要能替我報得父仇,我就嫁給他作為報答。如果替我報仇者是女的,我就將本幫所有武功秘籍和財富都給她,讓她來做長樂幫的幫主!」
錢青健在廳外也聽見了這段話語,心想:「原來卓千悅的一切許諾都是在畫大餅,不替她報了父仇,誰也沾不到她的邊,或許只有在她想吸內力的時候可以抓一抓奶。」
此時的錢青健與初遇卓千悅的錢青健已經截然不同,一身武功突飛猛進,對女人的態度也就產生了變化。雖然卓千悅曾經暗示過,只要他能夠完成卓千悅安排的一項任務,就可以傳給他一項神功,甚至做他的妻子,這些誘惑在當時很能打動他的心,但是現在時過境遷,錢青健已經對這種利益交換看輕了許多,不再為之怦然心動了。
當然了,如果卓千悅現在主動投懷送抱,錢青健的態度還是不睡白不睡。畢竟,卓千悅的長相不遜於李莫愁,也不比黃蓉差半分。
公孫止卻沒能遂了卓千悅的心愿,開什麼玩笑,只為了你畫出來的一隻大餅,我就得時刻冒著被錢青健殺掉的危險混日子?這買賣不划算,還是趁早回絕情谷為上。
所以公孫止向卓千悅一拱手道:「對不住了,卓仙子,也許今後我武功更上層樓,還會回來與你繼續前緣,如果你想通了,可以去絕情谷找我,今日就此別過。」
「且慢!容我考慮片刻。」卓千悅說了這句後,向之前給錢青健作證的那位山東老鄉招了招手,帶著他走到了水畔,低聲詢問了幾句。
隨後,卓千悅走回到錢青健的身邊,看了看那巨斧,又給了錢青健一個幽怨的眼神,這才說道:「來人,送一送公孫先生。」
竟是不再挽留了!這一手頗出眾人意料之外。
公孫止也愣住了。他使了一招以退為進的逼宮之計,想要利用這個機會一親芳澤,並且除掉錢青健,至少也要令卓千悅不再信任欣賞錢青健。然而,事實證明他失算了。
你不是想走麼?我送你走。
公孫止想不走都沒了理由。
公孫止等人走後,卓千悅聚集了三堂所有在幫的幫眾,當場宣布蛟龍堂和捷豹堂都由錢副幫主暫時統領,兩堂的堂主,日後在功勞簿上按功提拔。於是幾百名幫眾山呼「錢副幫主威武!」
錢青健就這麼雲裡霧裡地變成了長樂幫的副幫主。地位身份只在卓千悅一人之下,卻在長樂幫千餘幫眾之上,比猛虎堂的堂主虎頭陀也高了一級。
卓千悅遣散眾人之後,看了看站在錢青健身邊的裘千丈,說道:「這位鐵掌幫的裘老前輩,青健你為何從未與我介紹?」
其實卓千悅早就知道裘老前輩跟公孫止的那一場交手。事實上公孫止去捷豹堂找錢青健,並不是公孫止自己的意思,而是出於卓千悅的指使,當時卓千悅的安排,就是讓公孫止去探一探這位鐵掌水上漂的底,結果裘老前輩冒冒失失地動了手,才被公孫止揍了個烏眼青。
從那時起,卓千悅就再沒把裘鐵掌看在眼裡。
長樂幫為了尋找慕容世家的蹤跡,幫眾遍布武林各個角落探聽察訪,不可能不知道鐵掌幫的存在。而在卓千悅的眼裡,這位裘老前輩實在是不值得交往,鐵掌水上漂完全是浪得虛名,若非如此,早在錢青健提前動身去舟山等候靖蓉之時,她就已經親自拜訪裘老前輩了。
此時卓千悅故作責怪錢青健,卻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卓千悅顯然不明白在這個時代里,還有靠演技吃飯這一謀生手段,所以她永遠都意識不到裘千丈的價值。
錢青健深知裘千丈的寶貴,卻不肯告訴卓千悅這其中的奧秘,也只敷衍著簡單給卓千悅介紹了一下,發現卓千悅同樣頗有敷衍之意,也就猜到了她看不起裘千丈的原因。
裘千丈此行來長樂幫,本是被錢青健強拉了來,要他親眼觀看如何報仇,事到至今,他該看的也看了,該出的氣也出得差不多了,所以就提出告辭。
卓千悅讓錢副幫主送裘老前輩出門,同時囑咐錢青健送人回來後,陪她一起共進晚餐。
參合莊外,錢青健與裘千丈依依話別,囑咐他回到鐵掌幫後不可輕易進入江湖,因為一旦他演獨角戲被人拆穿,錢青健還得承擔之前騙人的後果。
一句話:江湖有風險,出門需謹慎。
裘千丈表示謹遵教誨。他的戲劇人生已經到了巔峰之處,都已經令三絕莫測高深了,再也沒有了更高的追求。
在金錢方面,錢青健覺得授人以魚不若授人以漁,讓裘千仞派出鐵掌幫的幫眾仔細打聽一下,在沿海地區有沒有巨鯨幫這麼一個組織。
如果沒有,那麼就依靠現在培訓出來的海上水手,成立巨鯨幫,今後從事海鹽的走私販私活動,那絕對是財源滾滾。如果這時代已經有了巨鯨幫了,那麼也簡單,抽個時間過去把它收了也就是了。
總而言之,在這個時代,不論是海上稱王亦或是海上發財,都是大有前景,如果是在陸地上,只是這幾個國家之間的侵略兼併就將導致無財可發。
叮囑完畢,裘千丈與健哥灑淚相別,率領鐵掌幫眾返回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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