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七年(351年),也就是褚蒜子抱著兩歲的司馬聃垂簾聽政的第七年。那一年原本定都鄴城,雄霸冀、並、洛(既司州)、兗、豫、荊(北四郡)、幽州(右北平、范陽、遼西三郡)魏國,突然遭遇石琨的四萬三千羯族騎兵,姚襄的三萬八千羌族騎兵,慕容燕國悅綰的三萬精銳到達襄國,三方勁卒合十餘萬。另外還氐秦苻洪兩萬八千氐秦步騎進駐枋頭(汲郡朝歌縣,距離魏都鄴城不足三百里)
鮮卑和羌人的大軍來勢洶洶,冉閔又欲出戰,將軍王泰勸他固守不戰尋找機會。王泰說「今襄國未下,外救雲集,若我出戰,必覆背受敵,此危道也。不若固壘以挫其銳,徐觀其釁而擊之。且陛下親臨行陳,如失萬全,則大勢去矣。」
此時一個叫做法饒的和尚激起冉閔的好鬥之心,他說「陛下圍襄國經年,無尺寸之功;今賊至,又避不擊,將何以使將士乎!且太白入昴,當殺胡王,百戰百克,不可失也!」
於是冉閔出戰,冉閔遣車騎將軍胡睦在長蘆抵擋姚襄,將軍孫威在黃丘防守石琨,都被敵方打敗,士卒幾乎被消滅盡淨,胡睦、孫威單槍匹馬逃回。姚襄、悅綰、石琨等部三面夾擊,石祗猛攻其後,冉閔軍大敗。冉閔潛伏在襄國行宮,輿十餘名騎士逃往鄴城。投降的胡人栗特康等收捕了冉胤及左僕射劉琦等送給石祗,石祗把他們全都殺了。死者共十餘萬人,其中包括司空石璞、尚書令徐機、車騎胡睦、侍中李琳、中書監盧諶、少府王郁、尚書劉欽、劉休等及諸將士,一時人盡物絕。
這些事情褚蒜子永遠不會忘記,永和六年冉閔如同彗星一般崛起,短短半年之內四戰四勝,大敗趙國羯族軍隊,收復失地,建立魏國。此時魏國極強,擁有強兵三十餘萬。然而正是永和七年這場氐、鮮卑、羯、匈奴、羌族五胡聯合,聯手絞殺了冉閔。
而其中起到決定性作用的就是褚蒜子。因為冉閔崛起之後,實力太強,如同秋風掃落葉,將羯族二十萬大軍,打得潰不成軍。給了東晉朝廷極大的壓力,所以褚蒜子就採納中領軍范汪的驅狼吞虎之計,以使臣吏部侍郎王蘊出使燕國,遊說慕容雋。以范汪出使姚襄,謝尚出使苻洪。最終許以各方好處,促使了這場盟約。
當時最厲害的莫過於用間諜法饒。在石虎時期,重用佛門佛圖澄,大興佛寺。在趙國六州之境內建立了八百九十三所佛寺。而佛門的地位在趙國當時非常高,不僅占據了大量田產,還有無數信眾。
這些佛門當有得道高僧,也有敗類,不少地痞流氓便掛著寺院門下,成為外院弟子。這些敗類,一邊發高利貸,一邊與羯人勾結,欺壓殘害百姓。隨著冉閔舉行起義,將後趙推翻。重新掌握權力的北方百姓,非常痛恨與羯人勾結的佛門敗類,於是魏軍處置了一比窮凶極惡的佛門敗類。冉閔痛恨佛門與羯人勾結,殘害百姓,就下令不通五經的僧人,一律還俗歸家。這樣以來就觸動了佛門的利益。
佛圖澄的弟子道信(不是唐朝的那個)以遊方為名,潛入東晉。後來法饒便離間冉閔與李農、張離的家系,致使魏軍大敗,隨著永和七年這場大敗,魏國也元氣大傷,最終被燕國所滅。
作為當時的參與人,司馬昱提出這話,褚蒜子便臉色大變。事實上她也是非常後悔,雖然成功的消滅了冉閔和冉魏,不過燕國卻背信棄義,不僅未將青州割讓晉國,還變本加利,侵豫州、兗州、洛州,並未像原來承諾的那樣,雙方一黃河為界,黃河河曲以東,並、冀幽歸燕,河曲以西關中地區歸秦,而豫州、洛州則作為三方緩衝地帶,歸羌族姚氏。
晉國非但沒有達成收復,豫州、洛、青、徐各州的戰略目的,關鍵是鮮卑燕國占領中原,大殺四方,讓華夏百姓死傷慘重,朝野也是一片沸騰。倖存這件事情真正的原因外界皆不清楚。
褚蒜子想了想道:「此事,還是再說吧!」
司馬昱一聽這話,當時就氣了,惶急道:「太后,當斷則斷啊,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皇弟,這高敬宗與當初的冉閔如何?」
司馬昱想了想道:「非同日而語!」
褚蒜子點點頭道:「確實如此,冉閔百戰餘地,逢戰必勝。而高敬宗,實在是太年輕了。他的勝利,太多都是運氣……」
司馬昱仍不死心,還想再勸:「太后……若是……」
褚蒜子道:「如今高敬宗小兒還不成氣候。」
司馬昱大急:「等他成氣候就晚了!」
「本宮更恨慕容雋這個白眼狼!」褚蒜子氣氛的道:「讓高敬宗教訓教訓他也不妨事。」
「就怕養虎為患啊!」司馬昱語重心長的道:「現在高敬宗只是幼虎,或許不是慕容雋這隻貪狼的對手,如若貪狼不敵,被幼虎擇肉而言,而幼虎就無可匹敵了!」
褚蒜子道:「那皇弟以為,應當如何處置?」
司馬昱道:「無毒不大丈夫,殺了高敬宗!」
「若是殺了高敬宗,三十萬北府軍反了怎麼辦?」褚蒜子冷聲道:「若三十萬北府軍引兵南下,打著為高敬宗復仇的旗號寇關,如何才能抵擋?」
司馬昱喃喃的道:「這……」
昇平四年丁卯日(既2月13日)高敬宗在建康城外幕府山校場誓師北伐。幕府山就是建康上元門外至燕子磯的一段山脈,晉元帝自廣陵渡江,丞相王導建幕府於此山,因名。(但根據近年考古發現證實,幕府山早在東吳時期就已有莫(幕)府山之名了。)
此時幕府山校尉戒備森嚴,衣甲鮮明的北府軍新軍將士,列陣而立。
高敬宗在建康城只有三百親衛,儘管報名參軍的百姓多達萬人。但是高敬宗卻淘汰老弱,六千餘將士神情激動的望著校場上的點將台。高敬宗站在點將台上,東晉皇帝司馬聃振臂高呼:「不破鄴城,誓不還師!」
高敬宗單膝蓋跪地:「臣奉旨,不破燕賊,不復中原,誓不還師。既然天崩地裂,翻江倒海,哪怕戰至一兵一卒,臣死不南歸!」
「不破燕賊,誓不還師!」
「不破燕賊,誓不還師!」
六千餘新軍將士振臂高呼,聲音之大,直衝雲霄。
斬三牲祭旗,高敬宗手捧安北大將軍印,高呼:「大軍——出!」
旌旗招展,六千餘北府軍新軍健兒雄赳赳,氣昂昂踏著堅毅的步伐,朝著長江之上的浮橋前進。
高敬宗走了,對於某些人來說,就像一顆小石子丟進長江,根本沒有掀起一絲漣漪。東晉朝的風流名士多了一些談資,多了一些吹噓的元素,僅此而已。
這次高敬宗並沒有讓謝道韞跟隨大軍北上,事實上高敬宗對於這場將要發生的大戰也沒底。此時的歷史,已經變得面目全非,原本應該死去的慕容雋,不僅活得好好的,反而率領三十五萬燕軍步騎御駕親征。
原本已經生命進入了倒計時的司馬聃,同樣也活得活蹦亂跳。而高敬宗儘管取得了連番的勝利,事實上他不僅不是一名出色的將領,也不是一個軍政兩全的政治團體領袖。一旦這次戰敗,他將成為最大的背鍋俠。
高敬宗依舊軺車輕塵,依舊不著甲冑,白衣長衫,大袖飄飄。可是內心裡,高敬宗卻亂成一團。這一場仗是至關重要的,是非勝既亡的命運大決戰。
全軍渡過長江,已經是翌日的清晨。望著大地吐出的嫩綠,高敬宗輕輕吐中胸中的淤積之氣。
「戰,便戰罷,惟死而已!」
就在高句宗率領軍隊北上的時候,燕國都城鄴城,慕容雋也舉起了聲勢浩大的誓師出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