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學生依舊滿臉懵逼,「死……死了?對哦……我記得我好像已經死了……」
他記得很深刻,自己受了超級重的傷,雖然後來得到照顧,但高燒昏沉的時候,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冰涼,意識也在渙散……那種死神拂過的感覺,他現在想起來依舊毛毛的。
&道……你們也都死了?」那個學生抬手看了看,別說被咬下的肉,就連身上穿的衣服都完好無損,要不是在地上滾過幾圈,顏色有些髒,說不定就跟沒事人一樣,「我的傷口……」
聽他這麼說,學生紛紛醒悟過來,有些拆繃帶,有些掀開自己的袖子,本該布滿慘烈傷口的地方,竟然完好無損。連個蚊子叮出的紅包都沒有,更別說讓他們顫抖畏懼的巨大傷口了。
&你說誰死了!」李軒抬手狠狠抹了一把臉,一巴掌拍到那個學生的後腦勺,似哭非哭地笑罵道,「我們都還活著!之前碰到的一切,絕對是一場幻覺……我們都還活著……」
既然是幻覺,已經重傷「死」掉的學生都活過來了,那麼仲孫沅他們肯定不會有事。
想到這裡,李軒腦中繃緊的神經啪得一聲斷開,整個人都放鬆下來,雙腿一軟,直接跌坐在地上。能活著,誰想要死?想到之前經歷的生死考驗,感覺那就是一場不忍回想的噩夢!
在場的學生,哪個不是神經繃得死緊?
死亡的陰影、狼群帶來的壓迫讓他們不敢有一分一毫的鬆懈,前一秒還說說笑笑的同伴,說不定下一秒就變得血痕累累,命懸一線,巨大的衝擊讓這些基本沒見過血的學生幾乎崩潰。
現在,死了的學生活過來了,身上的傷口消失了,心頭充斥著的死亡陰霾煙消雲散。一時間,所有的學生都有種逃出生天的感覺,不少人都像李軒一樣跌坐或者跪在地上,又哭又笑。
&然不知道這背後到底有什麼,讓我們都陷入幻覺之中……但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李軒狂喜之後,迅速冷靜下來,對著那些學生說道,「你們負責巡邏偵查,先弄清楚周圍的環境。記得,不管碰上什麼生物,都不要打草驚蛇,回來稟報,一切以性命為重……」
經歷過那種時時刻刻徘徊不去的死亡陰霾,所有學生都成長了不少。李軒最大的收穫,估計就是獲得一群學生的認可,畢竟要不是他當主心骨,所有人說不定都會被逼瘋。
儘管不是真正的死亡,但死亡的感覺卻是真切的。那種真實的死亡感覺讓他們想起來都兩股戰戰,似乎要強勢摧毀脆弱的心房。他們心裡清楚,沒有李軒,所有學生都要「死」一遍。
&隊長,我們接下來要怎麼做?」說話的是某個本該「重傷瀕死」的學生,也是李軒之前背著他逃離那片地獄。要是沒有李軒,說不定所有「受傷」的學生早早被拋棄了。
&顆星球我以前來過,危險的生物到處都是。雖然之前的一切是幻覺,但你們也別以為以後碰到的危險生物也是幻覺……我想去查一下幻境的源頭……我們恐怕碰到硬茬了。」
李軒可不想這些學生產生誤會,以為十五天生存訓練就是一場感官真實的訓練。
要是他們因此怠慢了,該哭的就是他了。每每回想,李軒總覺得有些說不出的不對勁。
用舌頭舔了一下後槽牙,他的神情十分專注,「我有種預感,如果不是幻境突然消失……我們有可能到最後也醒不來,甚至……有可能本來虛假的死亡,變成了真實……」
他這話可不是危言聳聽,畢竟所有人從頭到尾都沒有發現自己遇見的場景哪裡奇怪。不管是受傷還是重傷垂死,那種感覺都真實得令人恐懼,甚至連最後的死亡也那麼真切。
他們仔細回想自己的記憶,根本找不到半點兒破綻……或者說,在他們記憶中,所有一切都是真實的。越是這樣,他們才越覺得害怕,「真害怕……不知道接下來幾天還有什麼……」
全體靜默的時候,一個女生捂臉啜泣。死亡在身後不停追逐,每時每刻都有人受傷,她現在還能回憶起鼻尖縈繞不散的濃鬱血腥味,還有那些青狼充滿殺意的眼神、滿地的殘肢斷臂。
&邦軍校的學生,註定是保護聯邦的中堅力量。死亡只會令我們成長,而不是在心頭留下令人畏懼的心魔。」李軒收拾一下,讓自己的頭腦維持在冷靜的狀態,「戰士的歸宿就是戰場!什麼叫生存訓練?這是讓你拿自己的性命去拼,拼不過,就沒有資格生存。」
換成以前,這些矯情的話李軒怎麼也說不出口,可現在卻是他的肺腑之言。
&要回去看一下,順便調查一些事情。」既然全員零損耗,那麼他就能抽出時間去仲孫沅那邊看一看,「昨晚過來援救我們的是聯邦軍校前兩屆的學長學姐,總該說句謝謝。」
儘管事後證明所有遇見的困境都是幻覺,但當時那個情形,誰都知道留下來會是什麼下場,可他們還是留下來了。願意斷後,願意為這些新生爭取撤退的時間……
所有人都害怕李軒離開,但也知道他說的是實情,一些學生甚至因此滿面羞愧。
他們是這一屆的新生不假,但那些參與援救的學長學姐也是聯邦軍校學生啊,只是比他們年長几歲,也不是正式的聯邦戰士。援救是情分,不援救也是本分,沒人能指摘他們什麼。
之前那種情形,別說幾個讀了幾年軍校的在校生,就算是聯邦軍部派遣特種部隊,估計也討不了多少好處。這麼一想,他們哪個不為自己之前的膽怯和自私感到臉紅?
李軒知道這些學生腦補什麼東西,也沒有主動揭穿,這本來就是他要的效果。
可是,李軒怎麼也沒想到,當他懷揣著興奮雀躍的心態趕回去,看到的場景和他想像中差了那麼大。所有經歷幻境的學生都沒事,偏偏最不該出事的仲孫沅出事了……
&三……十三娘呢?」李軒從機關飛鳶上跳下來,他也算半吊子修士,加上仲孫沅教過他如何操控飛鳶,飛行速度竟然也不慢。只是,等他趕到昨晚血戰的地方,整個人都驚呆了。
學生經歷的一切都是虛幻,但學生在幻境中做出的事情卻是真實存在的。
例如解除人形擬態,以狂鷹姿態操控罡風的艾里奧,他差點把半個山頭都給刮成平地。
&是……昨天那個學弟?我對你有印象……沒想到你竟然留級了……」
艾里奧正蹲在地上休息,往嘴裡塞高能量食物。他被青狼分屍死亡是幻覺,但鏖戰脫力卻是真實的,現在全身上下都沒力氣,本來就顯得白皙的臉蛋更是布滿不健康的蒼白。
艾里奧的表弟——隼,那是李軒以前的室友,所以他是見過李軒的,也有印象。
&些學弟學妹現在怎麼樣了?」維格茲的模樣有些狼狽,眼底也帶著青色,似乎十分疲倦。不過作為隊長,他還是強行打起精神詢問昨天被救的學生,求證一下才能心安。
李軒對維格茲十分不爽,畢竟眼前這個偽君子可是差點剝奪他考試資格的大壞人。
不過他沒有將這種厭惡排斥情緒表現出來,而是公事公辦地回答,「所有學生都沒事了……我現在過來是想找十三娘……就是仲孫沅……怎麼沒有看到她?」
降落的時候他掃了一眼周圍,竟然沒有發現仲孫沅的身影?難不成是去巡邏偵查了?
提及仲孫沅,所有人都沉默了一下,每個人的表情都令李軒有些不詳的預感。
他連忙追問,這時身後傳來一個疲倦卻熟悉的聲音,「李軒,一大早上的鬼吼鬼叫什麼?」
轉頭看去,只見仲孫沅仍是一臉不爽的神色,她身後還跟著一個表情有些緊張的學姐。
&不是,你這什麼造型?」李軒看到她沒有缺手斷腿,不由得鬆了口氣,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吐槽她的造型,「不是我說你……就算裝扮盲人,你也成不了姜學長啊。」
李軒剛說完,周圍成員的呼吸頻率都變了一下。
對外界十分敏感的李軒動作一頓,內心不詳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他沒有記錯的話,仲孫沅的基因解鎖能力有兩個,而隱藏基因解鎖的能力……正好克制幻境?
&現在可是真的盲人了……哪裡是裝扮?」仲孫沅雙手環胸,眼睛蒙著一條雪白的布條。
李軒垂在身側的雙手都在顫抖,他知道仲孫沅因為隱藏解鎖吃了多少苦,那會要人命的!
&天的幻境……是因為你的眼睛……才破解的?可是,你知道你的眼睛禁不起折騰嗎!」
&知道。」仲孫沅表情淡漠,昨天只留下她一個人的時候,她就知道了,幻境如果不解除,所有在幻境中死亡的人,現實中也會真正死亡,「不過是一雙眼睛而已。」
解鎖後的隱藏基因和她初次解鎖的基因衝突,幾年前她就知道這一點了。
昨晚破解幻境,雙眼一片漆黑的時候,她也知道自己徹底成了瞎子,「不過凡事往好了想,我至少不用再擔心隱藏基因威脅我的小命,不是麼?」
不過是成為瞎子,不能再看到而已。
不管是師尊還是姜阮,眼睛都不能成為障礙,她也能做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