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式不少,但是每樣都不多,慢慢吃著,趙安注意到那個彈奏古琴的女孩子,時不時地看過來,自己去看她時,她又慌張地避開他的注視。
總覺得有些眼熟。
吃完散場,一陣客套,趙安依然謝絕了張家慶相送,先等著張家慶和張語玉離開,然後又折回了包廂,茶藝妹妹已經收拾了茶具離開,穿著古裝的女孩子孩子啊整理著她的古琴。
看到趙安折回看著自己,那女孩子明顯有些驚訝而慌張。
「堂姐?」趙安不是很確定地說道,說實在的,又見過趙琦雅兩次了,但是都沒有仔細留意過,現在這個女孩子又化了濃妝,趙安也只是試探一下。
「啊……我……」趙琦雅沒有料到趙安折回真的是認出了自己。
「你在這裡打工?」趙安倒不明白她在這裡打工慌張個什麼勁,她做的事情又不是章惠做的那種。學生能夠打打工,自食其力挺好。
「是啊……你別說出去……」趙琦雅連忙說道。
趙安點了點頭,他才沒有這麼無聊,只是有些不解:「打工賺錢很正常,你怕什麼啊?」
「我爸媽不讓,他們覺得我是大學生,而且是要去香港讀書的,出來打工很丟臉。」趙琦雅無奈地說道。
想起大伯夫婦那副嘴臉,趙安冷哼一聲,「都什麼年代了啊……別說去香港了,在國外留學的,哪怕是排名世界前列的留學生打工端盤子拖地板的不也是比比皆是,怎麼就丟臉了?」
「我也是這麼說,可是他們說在外國打工沒事,但在中國打工就不行,他們還說在外國打工賺的是美元,有面子一些,在中國打工賺不了幾個錢,還丟人。」趙琦雅也不想在趙安面前說這些,但是心裡憋著這些事情太久了,還是忍不住說了,每個人都有求認同的需要,哪怕是來自關係很一般人的認同……畢竟她親近的人不認同她。
「活該一輩子沒出息,自己都瞧不起自己,還指望能夠出人頭地?」趙安冷笑起來,「你那父母,真讓我長見識了!」
趙琦雅臉頰漲的通紅,知道趙安看自己父母很不舒服,不想再和趙安說自己父母的事情,彎下腰繼續收拾東西。
趙琦雅穿著寬袍大袖,還帶著飄來飄去紗巾的古裝,行動不方便,趙安幫她收拾了一下,東西都塞在她懷裡。
「還要幫忙嗎?」趙安問道。
「你……你能幫我拿下東西,我去換下衣服好嗎?」趙琦雅為難地說道。
趙安點了點頭,他對趙琦雅沒有特別親近的感覺,當然也不厭惡,畢竟趙琦雅父母做出的那些事情,她也沒有參與,她沒有辦法干預她那對極品父母的行為。
趙安在員工更衣室外等著趙琦雅,一會兒她換了衣服出來,趙安又把東西交給她,趙琦雅卸掉了妝,恢復了清清淡淡的模樣,牛仔褲緊緊地包裹著修長的雙腿,紅藍格子衫也十分修身,算得上是一個不錯的美女了。
舉手之勞的幫助,趙安並不介意,但也無心和趙琦雅多說什麼,和她一起走出了玉珠樓。
剛剛走到門口,迎面卻遇上了趙小兵和華梅,夫妻兩個一左一右地陪著一個穿著紅色polo衫的精瘦中年男子。
趙小兵和華梅臉上帶著笑容,仿佛那中年男子的一舉一動,隨便說句話都幽默十足,笑意覆蓋著整張臉,微微低著頭,一路追捧著那中年男子走到了門口。
趙小兵和華梅也看到了趙琦雅和趙安,夫妻兩個都是十分意外,看到趙琦雅背著古琴,馬上意識到她是在這裡打工,趙小兵還是不動聲色,華梅卻已經變了臉色。
趙琦雅有些慌張,不知所措,不由自主地看著趙安,趙安當然沒有什麼話好和他們說。
「爸,媽……」趙琦雅支吾著。
「趙安,是不是你帶她來這裡的?你們在幹什麼?」華梅連聲質問著,失望地指著趙琦雅,「你怎麼和趙安在一起,他一個不讀書的垃圾,你是要要出國留學的大學生,我是怎麼教你的……」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趙安毫不猶豫地抬手,就在華梅的臉上留下了五個手指印,把華梅整個人扇的一個踉蹌。
「你……你……」看到這一幕,趙小兵氣的渾身發抖。
「這是要造反了,你居然敢打我!」華梅好不容易站穩,捂著半邊臉頰,難以置信地指著趙安。
「你敢罵我,我就敢打你!」趙安嗤笑一聲,為什麼總有一些人覺得仗著那與生俱來的所謂輩分,就可以恬不知恥地指手畫腳?
「罵你怎麼了!」趙小兵怒火中燒,「你這個小逼崽子,看我不打死你!」
說著趙小兵抬手朝著趙安就是一耳光扇過來,趙安毫不猶豫地抬腿,一腳就把趙小兵踹了個踉蹌,撞在了華梅身上,兩夫妻一起摔倒在地。
看到這一幕,趙琦雅連忙跑過去扶自己的爸爸媽媽,她完全沒有料到自己小時候印象中乖巧溫柔的堂弟,現在竟然變成這副樣子。
哪怕知道是自己父母的一些讓人不恥的行為造成的後果,趙琦雅還是感到十分震驚,在她心目中長輩總是對的,晚輩是絕對不能對長輩頂嘴的,更何況還是動手打人,這簡直是無法無天了。
「再罵罵試試?」
趙安站在那裡,嘴角微微翹起,一手插在兜里,冷冷地笑,也不管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一步步地走近趙小兵和華梅。
瞧著趙安的身影籠罩著自己,趙小兵和華梅不由自主地踉蹌著後退,從來沒有想過這個侄子,居然讓他們感覺到無比的恐懼,夫妻兩個還是頭一次在這樣的公共場合顏面掃地。
「以後認清楚現實,別總拿自己當人家什麼人,在我眼裡,你們誰也不是,不會慣著你們!」
趙安說完,不再理會趙小兵和華梅,準備離開。
「小兄弟,你這樣子不好吧。」
趙安從那精瘦男子身旁走過,那精瘦男子說話了。
「有什麼不好的?」趙安停住了腳步,看樣子這精瘦男子應該是個什么小官,讓趙小兵和華梅求上門了……肯定不是什麼大官和要害人物,因為那樣的人趙小兵和華梅也攀不上。
「聽口氣,他們夫妻怎麼也是你的長輩,我還第一次見到晚輩打長輩的!」精瘦男子說著就開始疾言厲色了。
真正見義勇為的少,狗拿耗子多管閒事,這種沒事就想跳出來抖抖威風擺擺譜的人怎麼就這麼多?
「那你現在見到了,長見識了。」趙安冷笑著說道。
「你還真是欠收拾,和誰說話都這幅德行!」精瘦男子卻是昂起頭,似乎不準備放過趙安。
「黨科長,你給我們評評理,這……他是我們的親侄子啊!」華梅哭著喊著爬了起來,拉著那精瘦男子的手說道,這個叫黨榮光的男子,現在可是趙小兵的衣食父母了。
「評理?要講理,先把欠我們家的五萬塊錢還了。」趙安不介意再一次感受下這對夫妻的無恥。
「誰欠你們家五萬塊錢了,欠條呢?沒有欠條說什麼欠?」華梅見到那黨榮光為自己撐腰,頓時又硬起了脖子。
趙安毫不猶豫,反手就是一個耳光。
打完之後,趙安懶得理會,也不管那什麼黨科長了,直接走到一旁去給自己的自行車開鎖。
「他又打我!」華梅只覺得氣都喘不過來,眼前直冒金星,就要暈厥過去了。
「這小子什麼人,這麼囂張,我都看不過去了!」黨榮光怒氣沖沖地說道,「我得去把他叫回來,看我不打死他!」
趙小兵和華梅連忙拉住他,「黨科長,你什麼身份,和他一個混小子計較,萬一他犯渾,傷著你了怎麼辦?」
「哼!我也是練過的,就是他跑到快!」黨榮光不屑一顧地說道,然後眼神落在了趙琦雅的身上。
趙琦雅抱著自己的古琴,只覺得臉頰發熱,周圍圍觀的眼神和指指點點的話語讓她覺得無地自容。
「她是我們女兒趙琦雅,就要去香港留學了。」看到黨榮光的眼神,華梅連忙說道。
「去香港留學,不錯,不錯嘛……」黨榮光點了點頭,笑意盈盈地說道:「既然遇到了,那就一起吃個飯嗎!啊,哈哈!」
說著,黨榮光就一個人先走進了玉珠樓。
「走吧。」趙小兵拉著趙琦雅就要進去。
「爸,我想回家了。」趙琦雅哪裡有趙小兵和華梅這麼厚的臉皮,怎麼還在這個地方呆的下去?
「回什麼家?沒看到黨科長說要一起吃飯嗎?」華梅拉住了趙琦雅,不讓她走。
「你們陪他就是了,我不想在這裡餓了。」趙琦雅低著頭使勁搖頭。
「你這孩子怎麼就不懂事呢?」趙小兵氣道。
「你剛才怎麼在這裡,還沒和你算賬!你在這裡打工是不是?打工你不嫌棄丟人,讓你陪著吃個飯倒是推三阻四。現在就叫不動你了,等你以後去留學了,那還得了,還會聽我們的?將來還能指望你孝順父母,來回報我們?」華梅疾言厲色地喝道,一手指著趙琦雅發抖。
「聽話,陪著黨科長開心了,我們把事情辦了,以後哪裡還用得著受趙大同一家的氣?」華梅轉瞬又溫和地勸誡著說道。
趙琦雅無奈,只好陪著父母和黨榮光在外間大廳坐了下去,大廳現在還算空敞,但是包廂依然沒有位置。
「對不起啊,黨科長,包廂訂不到,委屈你到大廳坐坐了。」趙小兵陪著笑臉說道。
「沒關係,在大廳也很好,親民嘛……要是到包廂,還會被人說脫離群眾,哈哈!」黨榮光大笑起來,原本還有些不高興,但是既然有趙琦雅作陪,那麼也就看得出趙小兵和華梅的態度了,現在進包廂還是大堂,根本就意義不大。
「是,是,你說的是,黨科長,你點菜。」華梅把菜單送了過來。
「你們點……」黨榮光打量著趙琦雅,這樣年輕的女孩子,害羞帶怯的模樣,眉宇間還凝聚著幾分幽怨,顯得格外有氣質,哪裡還有心思點菜?
一邊吃著飯,黨榮光不停地和趙琦雅搭訕說著話,儘管問上十句,趙琦雅也就能說上一兩句,他卻毫不在意,一直笑吟吟的。
一頓飯也算吃的愉快,結完賬,趙小兵看了看肉痛的賬單,又陪著黨榮光走了出去。
「黨科長,接下來我們還安排了點小節目,去搓幾把如何?」華梅做出個搓麻將的手勢,「黨科長你也是我們湘南人,這點興趣愛好還是有的吧?」
「搓麻將啊……這個不好吧,現在三令五申,禁止黨政領導工作人員賭博啊。」黨榮光搖了搖頭。
「哪裡是賭博,就是玩玩,不大,就是點小彩頭,添點興致。」趙大同笑著說道,「房間都開好了……」
「房間都開好了?」黨榮光聽到這句話,重複了一次,眼神卻落在趙琦雅身上,上下打量著。
趙琦雅不禁抱著古琴,只覺得身體上都要起雞皮疙瘩了,她不是傻瓜,這種眼神意味著什麼,能不清楚嗎?
「是啊,我們走吧。」看到黨榮光**裸的表示,趙小兵尷尬不已,一時間躊躇不決。
「要不,我們還是去洗浴城開個包間搓搓麻將,先洗個澡做個按摩放鬆放鬆?」華梅靈機一動,想了個轉折,黨榮光不就是精蟲上腦了嗎?先找幾個小姐滿足他就是了。
「你們這是腐蝕國家幹部?什麼開個包間搓搓麻將,洗個澡做個按摩放鬆放鬆?」黨榮光看到趙小兵和華梅的反應,頓時惱火,給老子找幾個小姐就想打發了?誰他媽的放著旁邊這樣水嫩乾淨的女孩子不上,去找那些髒東西?
說完,黨榮光一甩手,直接往台階下走去,也不理會趙小兵和華梅的招呼,攔了輛車,徑直離去。
看到黨榮光走了,華梅氣沖沖地跑了回來,抬手就給了趙琦雅一個耳光:「你這個胳膊肘往外拐的,趙安打你爸媽時,你一聲不吭,現在還像個呆木頭,愣是把黨科長給氣走了!」
「管我什麼事啊?」趙琦雅委屈不已。
「不管你事?你要不來這裡打工,就不會遇到黨科長,我們就按照計劃搞定他了,結果呢?現在你看看,這讓我怎麼辦!」趙小兵也是氣不打一處去,拉著趙琦雅的手,「還杵在這裡幹嘛,給我回家呆著,這個星期都給我在家裡練琴,不許出來!」
趙琦雅的眼淚一線線的流,有點明白為什麼趙安對待自己的父母那麼無情了。
對別人無情的人,別人也不會對他們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