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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戚繼光一拍桌子道:「我就跟著不器你做一回,兩日後,我們就大開殺戒。」
「不!」羅信搖頭道:「兩日後我不會大開殺戒,會依舊任由他們走私。」
「你……」戚繼光愕然道:「這是為何?」
羅信淡淡一笑道:「兩日後,東南那些豪門世家一定不敢像往常那樣走私,他們會減少貨物,說不定只有之前的兩三成貨物。這是他們對我的試探,如果我悍然動手,他們損失的也不多,完全不會傷筋動骨,然後便會聯手對付我。這不是我想要的結果,我不動手便罷了,一旦動手就一定要打痛他們,讓他們傷筋動骨。」
「不器的意思是?」
「放過兩日後的走私,我會在下個月月中他們走私的時候動手。那個時候,他們的交易將會是把兩個月的貨物集中在一起,就算他們是豪門世家,恐怕這一次也會傷筋動骨。」
羅青聞聽不由一豎大拇指道:「小弟,我喜歡。」
戚繼光倒吸了一口冷氣,他可以想像,羅信真的這樣做了之後,會將東南世家豪門得罪到什麼程度,心中不禁為羅信擔心。
「真的要這麼做?」
羅信點頭道:「我給了他們合作的機會,只要他們不走私,和市舶司合作,剛開始的時候也許賺得會比走私少一些。但是,隨著市舶司對海外的影響,會有越來越多的藩國海商前來交易,到那個時候,他們賺的恐怕要比走私多出數倍,即使是多出十倍也不意外。但是他們被眼前的貪婪眯了雙眼,看不到未來的前景。如此便沒有了合作的基礎。
既然沒有了合作的基礎,那就要比出一個結果,不是我羅信壓他們一頭,逼迫他們聽從我的號令,就是他們把我趕走,甚至讓我身敗名裂。既然如此,我還和他們客氣什麼?從今往後,只要他們敢走私,我就敢殺。」
「好!」
戚繼光,羅青和賀年紛紛點頭,將此事定了下來。賀年又想起了碼頭之事,便開口問道:
「大人,那碼頭之事怎麼辦?」
「殺!」羅信殺意凜然地說道。
賀年的腦門上就竄起了幾縷黑氣道:「大人,你要殺官?」
戚繼光和羅青也愣愣地望著羅信,羅青突然笑了起來道:「小弟,你這是要造反?」
「造什麼反?」羅信笑道:「不就是殺幾個貪官嗎?」
「但是,他們是官啊!你沒有殺他們的權利啊!」
「我有!」羅信淡淡地說道:「我有聖旨!」
「真是?」書房內的人眼睛俱是一亮。
「真的!」羅信點頭道:「就是宋大年如果太不識抬舉,我都照樣殺了他。」
「那大人為什麼這些日子一直沒有舉動,任由碼頭停工,而不拿出聖旨?」賀年不解地問道。
「錢可使人瘋狂!」羅信目光變得深沉道:「那個時候戚兄和我大哥還沒有回來,我手下無人,貿貿然就拿著聖旨去知府衙門,說不定就被他們給殺了,然後把的死推到倭寇的身上,說是倭寇殺了我,那我豈不是冤死?」
書房內沉默了下來,他們知道羅信說的不錯,這樣的事情還真可能發生,過了一會兒,賀年開口道:
「那我們明天去知府衙門?」
「不急!等下個月再說。」
「下個月?」賀年急道:「還要停工一個月?那我們市舶司還開不開了?」
「不急著開!就近海域的島嶼上還有著海盜,兩日後我會去蘇州求見部堂大人,讓他在這一個月內,將附近島嶼的海盜驅離。當然,這不是我不去找知府衙門的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如果我現在對知府衙門動手,便會讓東南世家豪門警惕了起來。他們警惕了,我又怎麼能夠殺得痛快?又怎麼能夠殺痛了他們?又怎麼能夠快刀斬亂麻?
東南拖不起,大明拖不起了!」
吳縣陸府。
東南豪門世家齊聚於此,一個家丁匆匆走進大堂,大堂內的聲音就是一靜,所有人的目光匯聚在那個家丁的身上,那個家丁神色就是一窒,隨後又上前一步,朝著陸鼎躬身一禮道:
「老爺,戚繼光和羅青回來了,兩個人前去拜訪羅信。」
大堂內的氣氛就是一窒,眾人目光閃動。半響,崔家家主道:
「各位,那羅信不會真的動手吧?」
「哼!」陸鼎冷哼了一聲道:「我倒是希望他羅信動手。如此我們只不過損失了三成……不,通知下去,這次我們只運送兩成貨物。只要他羅信敢動手,我們只是損失了兩成貨物,卻能夠讓倭寇和海盜為我們出力,到那個時候,海盜和倭寇在東南流竄劫掠,我們在一起鬨抬物價,那個時候東南便會亂成一團,然後我們讓宋大年給陛下上奏章,言道這一切都是羅信所作所為引起,我們也動用我們所有人的關係,讓京城那些關係一起彈劾羅信,我看那羅信還能夠在東南呆得下去?」
「好,我們就用這兩成貨物換羅信身敗名裂。」
「老爺!」一個家丁又走了進來,躬身施禮道:「戚繼光和羅青離開了市舶司了。」
「羅信呢?」陸鼎凝聲問道。
「還在市舶司。」
「繼續監視,並且嚴密監視戚繼光和羅青的一舉一動。」
兩日後。
午時。
陸府大堂內,東南世家豪門又齊聚於此。一個家丁匆匆而入,躬身施禮道:
「老爺,羅信離開了市舶司,向著蘇州而去。」
「蘇州?」陸鼎微微皺起了眉頭:「他這個時候去蘇州做什麼?戚繼光和羅青呢?」
「他們兩個依舊在營寨之內!」
「繼續監視!」
太陽漸漸西沉,那個家丁再次返回道:「老爺,戚繼光和羅青依舊沒有離開營寨。」
眾人的目光此時都匯聚在陸鼎的身上,陸鼎緊縮的眉頭舒展開來,朗聲道:
「出貨!」
「陸兄,你確定無事?」大堂內那些家主紛紛問道。
「我確定不了!」說到這裡,臉上現出不耐煩道:「不就是兩成貨物嗎?而且我就不信他羅信敢向我陸家動手。」
眾人一想到陸家的那位陸柄,一顆懸起來的心也放了下去,紛紛吩咐自己的家丁通知出貨。
一夜無事。
羅信夜宿在總督府,根本就沒有會杭州市舶司,戚繼光和羅青也都在自己的營寨內,根本就沒有一點兒動靜。而東南的世家豪門也走私順利,這讓他們一邊嘲笑羅信只是口中厲害,實際上卻沒有什麼能耐,就是一個嘴把式之外,卻也後悔沒有出十成貨物,只是出了兩成貨物。剩下的這八成貨物可是要在庫里壓一個月,還要採購海商需要的一個月的全額貨物,這幾乎就是兩月的貨物,讓這些世家豪門的資金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
第二天.
羅信依舊留在蘇州沒有回來了,三天後,戚繼光和羅青拔營起寨,離開了杭州,向著蘇州而去。隨後便隨著海軍出海。而羅信三日前前往總督府的目的也流傳了出來,原來是羅信認為在近海島嶼上還有著很多海盜,如此要是開海,根本就沒有安全感,出海的貨物都會被海盜和倭寇搶走。所以請求胡宗憲在未來的一兩個月內,將附近海域的海盜和倭寇清剿。而戚繼光和羅青就是被胡宗憲徵調去清剿海盜和倭寇了。
羅信依舊留在蘇州總督府,此時正與胡宗憲對飲。胡宗憲喝下一杯酒,放下酒杯,定定地望著羅信。羅信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臉道:
「老哥,你這麼看小弟做什麼?難道小弟的臉上又菜漬?」
胡宗憲搖了搖頭,臉上現出了一絲苦笑道:「不器,你的膽子太大了。」
「膽子太大?怎麼大了?就因為我要對東南那些世家豪門動手?」羅信淡淡地說道。
胡宗憲臉上現出了一絲憂慮道:「你不知道東南這些世家豪門的底蘊和能量,他們在大明盤根糾錯,你千萬不要以為他們的勢力只有在東南,他們在京城也有著很大的勢力,他們有很多族人都在京城為官。」
「比如說陸柄?」羅信似笑非笑地說道。
「不錯!」胡宗憲點頭道:「你如果真的和他們死磕,京城彈劾你的奏章都能夠把你給埋了。而且你在京城還有著徐階那個大敵,到時候陛下一道旨意,便會罷了你的官,你一旦失去了官身,那些世家豪門想要弄死你,輕易而舉。」
說到這裡,胡宗憲嘆息了一聲道:「我在東南小心翼翼,雖然也時常敲打他們,但是卻不敢得罪他們,這其中的拿捏讓老哥我都愁白了頭髮,而你如今卻是要和他們死磕,你想到後果了嗎?不器,聽老哥一言,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羅信默然片刻道:「老哥,你讓我如何收手?知府宋大年敢如此對待我,斷了我建立碼頭的物資,僅憑他一個敢嗎?很明顯這裡有東南世家豪門的參與和支持,這是他們先向我動手,而不是我先招惹他們。還有,他們走私如此猖狂,就算我建立起市舶司,那還不是一個空架子?哪裡會賺到一分錢?賺不到錢,陛下會饒了我?這是他們在斷了我的前途。
不!
不僅僅是斷了我的前途,簡直就是要了我的命。如今我命在旦夕,哪裡還顧及到那麼許多?他們想要我的命,那我就要他們的命,這很公平。」
「算了,我不勸你了。我已經勸你多次了,你根本就聽不進去。實際上,你完全可以向東南世家豪門低一下頭,大家瓜分利益就是了。」
羅信苦笑道:「你以為我不想啊?你以為我不想過平安的日子啊?但是我做不到啊!首先,如此瓜分利益之後,我賺的錢根本就不夠向陛下交差的,陛下便會罷了我的官,正如老哥你所講的,我失去了官身之後,便保不住性命。其次,東南這些世家豪門已經貪婪成性了,我一旦向他們低頭,他們便會步步緊逼,最後我只能夠是市舶司的傀儡,真正主事的便會是東南世家豪門,如此利益他們拿,陛下的怒火卻由我來承擔。老哥,你看我像傻子嗎?」
胡宗憲沉默了,最終化作了一聲長嘆道:「不器,我怎麼看,怎麼覺得你都進入了一個死局。和東南世家豪門合作,你便是那個背黑鍋的倒霉蛋,和東南世家豪門死磕,我覺得你根本就鬥不過他們,別說到時候京城彈劾你的奏章如同雪片一般,就是陸柄那座大神就能夠將你吃得連渣都不剩。」
羅信突然笑了起來道:「老哥,不管我將來和東南世家豪門碰撞的結果如何,對老哥你都很有利,這些年來,我想老哥你也沒少被東南世家牽扯,如果我能夠將東南世家豪門收服,老哥你也少了很多羈絆,可以專心對付倭寇。就算我失敗了,但是我可以肯定地告訴老哥,以我的牙口,絕對不會完敗,而是會和東南世家豪門兩敗俱傷,那樣同樣對你有利,所以老哥你應該幫我。」
「停!」胡宗憲豎起了手掌道:「你的事情我慘呼不起,你惹的事情都是大亂子,老哥我老胳膊老腿,陪你折騰不起。我只是配合你這一次,替你為戚繼光和羅青打掩護。其他的事情我不參與。而且我還要把醜話說在前頭,如果你最終失敗了,我會出面澄清,當初我是徵調戚繼光和羅青去剿滅倭寇,不過被你半道私自調走了,一切與我無關。」
羅信淡淡地笑著說道:「行啊,不過,我留在老哥哥這裡多呆你天沒有問題吧?」
「你願意呆多久,就呆多久。」
「還是算了吧,我明日就回。」
羅信回杭州了,碼頭依舊停建,羅信也不去找宋大年,倒是每日都拍市舶司的官員去知府衙門的工房去催,只是每次都是無功而返。
漸漸地,不知道是從哪裡傳出來的消息,說是羅信在胡宗憲那裡哀求了很久,想要胡宗憲出手幫忙,但是卻被胡宗憲拒絕了,所以如今羅信整天都憋在市舶司衙門內發愁,聽說羅信的頭髮都全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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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