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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雋意雖然是譏諷,但是卻無心插柳說對了。
相親安排在了平洲一家不錯的餐廳,他進門時還差十分鐘到約定時間,但是女孩子已經來了,腰背挺直的淑女坐姿,旁邊坐著他的母親。
傅清疏走過去,坐在了兩個女人的面前。
傅清疏兩天前就被母親提過很多次這個女孩子,她叫袁舒舒,和母親同在一個單位工作,家庭條件優渥,獨生女,教養良好知書識禮,和他非常相配。
傅清疏一落座,母親便笑著站起了身:「抱歉舒舒,我先去個衛生間,你們聊一會~」
袁舒舒微微頷首起身:「喬阿姨,需要我陪您嗎?」
喬雁忙擺手笑說「不用」,又給兒子使了個眼色,才笑眯眯的抓著手包去了衛生間,稍稍停留了幾秒便出來繞到另一個有巨大盆景的座位上觀察。
傅清疏伸手,為袁小姐倒了一杯茶,指尖抵住杯壁朝她推了過去。
「袁小姐,請。」
袁舒舒打扮精緻,年齡看上去不顯很大,穿著一身挺減齡的連衣裙,從面上看過去像是只有二十歲,比他的學生還要年輕一些。
談話間,傅清疏發現她確實像母親說的那樣,知書識禮修養也很好,但很可惜,他是ega,並不能和這位小姐促成姻緣。
傅清疏眼底神色幾不可察的閃過一絲陰鬱,但轉瞬即逝讓人無法捕捉,等他抬起頭來,溫和又略帶抱歉的說:「袁小姐,很抱歉,我得了一種不治之症。」
袁小姐一愣,沒能及時從相談甚歡的氛圍里剝離出來,呆呆的問:「什、什麼意思?」
傅清疏歉然的說:「我得了一種不治之症,還沒有來得及告訴父母,您應該有更好的人來陪伴一生,我母親擅自約您,我很抱歉。」
袁小姐有些反應不過來,張了張口:「你你有病?」
傅清疏微微頷首,袁小姐看著面前的茶杯,忽然騰地一下站起身,精緻妝容都掩飾不住的怒意:「有病就不要出來見面了吧,真晦氣。」
精心打扮瞬間崩碎。
傅清疏眉目不動的任由她尖銳的發泄了兩分鐘,才站起身,稍稍整理了下平整的衣袖,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母親迅速的跑了過來。
「舒舒怎麼了!」
袁小姐冷笑著瞥了她一眼,抓起包扭頭走了,喬雁追了兩步見追不上了,又回來迎上傅清疏的腳步。
「你怎麼回事!」喬雁臉色難看的問。
傅清疏走到車邊,單手按在車門上,側眸:「我說我得了不治之症。」
「你!」喬雁一僵,皺眉道:「你這是什麼態度!人家小姑娘漂漂亮亮的人品也好,哪兒點配不上你!我知道,我是你後媽,你」
傅清疏抬頭看了她一眼,溫和地否認:「我如果當你是後媽,今天不會出來相親,但您可能不了解,我是個ega,不能和這位小姐在一起。」
喬雁如遭雷擊,「你說什什麼?」
「如果我說我是個ega,不僅那位袁小姐覺得難堪,您見了她也很難再開口說話,不如說我得了病,怕您擔心沒有告訴,給她一個台階。」
喬雁還在發愣,「你剛說你是什麼?」
傅清疏輕笑了聲,說:「我父親沒有跟您說過,我其實是個ega嗎?也是,他連自己還有個兒子都已經忘了,怎麼還會記得兒子的第二性徵是什麼。」
喬雁呆呆地站在了原地,一時有些看不懂傅清疏的表情了,愣愣的在心裡緩了好一會,才稍稍有點理解了。
「你不是一直都是beta嗎?」喬雁視線鎖在傅清疏的臉上,打量著他現在的表情,雖然母子倆不親,但他從來沒有像別人那樣忤逆過自己,反而溫和極了。
傅清疏說:「我以為,性別分化對於我來說沒有影響,媽,下次您別為我的事操心了,可以嗎?」
喬雁能看的出他對相親的牴觸,之前她也介紹過不少朋友的女兒或者同事,傅清疏一直矜持有禮,從沒有這麼直白的牴觸,雖然到最後都是無疾而終。
「不對,一般的ega在分化了之後,都會有固定的發情期,你」喬雁不敢置信,她所在單位便是專門研究ao抑制劑的,對這方面非常了解。
傅清疏表情淡漠的道:「我從第一次分化就在用抑制劑,如果不是因為相親,我不會告訴您,很抱歉。」
喬雁蹙眉:「可是,雖然抑制劑對人體無害,可你現在都二十九歲了,用了起碼有十年以上了,如果抑制劑對你徹底失效的話,那你積壓了十年的信息素和發情期不行,太危險了!」
傅清疏眉目不變,平靜道:「我有分寸。」
喬雁一聽他這個委婉卻不容置疑的拒絕,頓時噤了聲。
這麼多年了,他每次只要有不想討論的,或者是牴觸的,不會直接給人下不了台,只會溫和冷淡的說一聲「我有分寸」便不再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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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雁自己開了車,並不需要送。
傅清疏自己坐在車裡發了會呆,疲憊的揉揉額角,喬雁和他的父親是二婚又離婚,對他的盡心程度比親媽過猶不及。
他分化第二性徵的時候,晴天霹靂似的砸在了頭頂,他引以為傲的冷靜和自製全面崩盤,他哪怕是個beta也沒有想過自己會是個ega。
他的父親風流無度,葷素不忌男女不限,和喬雁離婚,法院甚至將他判給了後媽喬雁,自那以後他便很少見過自己的生父。
他分化第二性徵,總不可能去跟後母說,他也不喜歡被旁人知道,便隱瞞了下來。
現在的抑制劑對他來說收效甚微,母親說的是,如果他不想某天被基因擊潰在某時刻徹底發情,就必須找一個alpha來標記他。
他討厭性別分化的基因系統,更厭惡會被支配的人生。
ao系統下,標記了就代表兩個人要一直在一起,他不想綁縛另一個人的人生,也不想自己屈服於基因系統。
他需要一個,並不愛他的人,標記他,給他一個不會被支配控制的身體。
這件事迫在眉睫,卻又一時沒有解決的辦法。
沒來由的,他腦海里忽然泛起半年多以前,第一次見到沈雋意的時候。
那天他被幾個alpha堵在大學城後面的巷子裡,他們聽了自己是beta還是不肯放過,他被死死地禁錮著,還挨了打,一直在找機會反擊。
可在基因面前,ega簡直不堪一擊,他幾乎無力反抗。
沈雋意就是那個時候突然出現,兇狠又利落的揍趴下了幾個青春期剛剛分化的alpha,帶著一身收不住的血腥氣信息素。
傅清疏在幾個alpha的壓制下仍能清醒,卻被他輕輕一碰,在那股帶著絕對壓制的血腥氣信息素下激的驟然暈了過去。
沈雋意其實是個很好的選擇,他不愛自己,不,應該說他很討厭自己,絕對不會想要和他相伴一生。
沒來由的,傅清疏嗤笑了一聲,笑自己。
他都不愛自己,怎麼可能會選擇標記自己,他雖然看上去是個混不吝,天不怕地不怕,打個架都能人頭打出狗腦子,卻不是個會亂搞關係的人。
他甚至聽過他都沒有義工證,他不願意借著救助的藉口,去占人的便宜。
傅清疏笑了笑,覺得抑制劑可能真的失效了,不然為什麼心裡一陣陣的冒著想要被他標記的想法,想的心尖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