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卿,坐下吧。(看小說請牢記)」秦江槐扯了扯她衣袖,自己動了舀一碗清粥,放到她面前,「快些吃吧,一會兒我帶你到城中各處轉轉。」
「謝謝。」
顏長卿才坐落,那碗清粥被一隻大手取走,換上的是方才她裝給秦江槐而被鳳君晚端走的那碗清粥。
「大元帥,你這是何意思?」瞪眼看鳳君晚。
秦江槐亦是惱火的看那若無其事夾盤中小菜吃之人。
「何意思?就這個意思。」鳳君晚清雅的吃菜。
顏長卿擰眉撇嘴,道:「這是我方才舀裝給秦大公子,你取了去,現在又給我,你真閒著了。」
「這是本元帥給你的。」鳳君晚清眸溢了淡淡捉黠之意。
「有何區別?」
「有。」鳳君晚大手取了一個肉包子伸到她面前,「吃完了要去巡城,讓你來這兒可不是遊山玩水。」
顏長卿看著他那白皙大手,淡淡蹙眉,不動。
才不要吃他給的東西。
還未想好要不要接,鳳君晚手中那肉包子轉瞬到了秦江槐手中,被他一口咬了,還不停的咂巴著嘴巴。
「這包子這味兒怎帶著酸了?這大元帥給的肉包子味兒就是不一樣,真是特別。」邊說邊揶揄的笑。
鳳君晚亦不惱,冷笑,「酸總比吃不著的好。」
秦江槐瞥眼看他,這才發現他唇角似是破了皮,淡淡的血跡掛在上面,濃眉一擰,斂了眸子看顏長卿,後者趕快低頭喝粥。
再看鳳君晚,正得意又嘲諷的笑,似乎是故意般,朝他撇撇嘴。
「包子酸,不合胃口,不吃了。」秦江槐啪的把筷子拍桌上,拉了顏長卿細手,「走,我們到奶奶那兒吃去。」
「站住。」鳳君晚眸光落在秦江槐握著顏長卿的手上,不急不緩道:「她可是本元帥的人,得侍奉本元帥,走去哪兒?」
顏長卿怒而不敢言,想起昨夜這惡霸所說的話,眸子微垂,拉開秦江槐的手,輕聲道:「江槐你去吧,大元帥矜貴,需要人侍奉,我留下來侍奉。」
「你不是他的下人。」秦江槐惱道。
「江槐。」顏長卿向他使個眼神,「你去陪陪秦老夫人吧,昨夜之事可能把老夫人嚇壞了。」
秦江槐眸光一閃,看向鳳君晚,冷聲道:「鳳大元帥,昨夜殺那奶娘的刺客可是使柳飄飄的獨門暗器,柳飄飄是你的師弟,目無法紀,在我秦府中殺人,你有何話說?」
心中突然下了決定,就算鳳君晚是他弟弟,他亦不會讓。
鳳君晚仍慢條斯理的喝粥吃菜,眸光似水淡冷,「你哪隻眼睛看到是柳飄飄殺人?就憑那柳葉銀鏢?要不要本元帥把柳飄飄真正的柳葉銀鏢給你看清楚了?秦江槐,你是三歲孩童嗎?」
「江槐,那真不能下定論是柳飄飄所為。」顏長卿亦道:「想來那兇手意在挑撥秦府與大元帥之間的關係,大敵當前,切莫中了小人奸計。」
秦江槐目不轉睛的盯著顏長卿,眸光沉鬱,「長卿,你在幫他說話?」
「不是。」顏長卿面露難色,「我在說事實,單憑一枚銀鏢未免太武斷,據我所知,昨夜柳飄飄與諸葛流、三水,他們幾人一夜都在下棋對弈。」
秦江槐臉色一冷,「好,是我武斷,哼!」說完甩袖便走。
「江槐……」顏長卿舉步想追。
「站住!」鳳君晚冷冷輕喝。
顏長卿頓足,冷眼看鳳君晚,憋著氣不語。
「坐下吃早飯。」鳳君晚忽視她那冷冷眸光。
顏長卿不情不願的坐下,也不言語,執了筷埋頭喝粥。
*
秦太尉與秦江槐父子前往青雲城接朝廷補充的糧草。
鳳君晚帶領顏長卿、諸葛流、柳飄飄、三水等眾人夜襲天留軍大營。
德王留守沅西城。
顏長卿與三水及一營騎兵伏在松樹林中等候。
寒風吹得松樹林嘩嘩作響,枝上碎雪紛紛而落,撒了人滿頭滿腦的。
兩人靠坐在一棵高大的松樹下,望著如水月亮,顏長卿伸了手接樹上飄落的碎雪玩兒,漫不經心道:「三水,你說你大師兄能贏嗎?」
「那是肯定的。」三水甩弄著手中枯枝。
「你就那麼肯定?那麼崇拜你大師兄?」顏長卿淡笑,撇了撇嘴。
這半大小孩,都把鳳君晚奉成神了。
三水嘿嘿笑笑,「那是,不過,我也崇拜你呀,畫畫方面。」
顏長卿轉身伸手輕敲一下他腦袋,「言不由衷,油嘴滑舌,跟得你大師兄時日久,你都變成他那樣了。」
「哎呀。」三水撫了腦袋,眸光閃了閃,嘟嘴道:「哪有?我說的是真話,大師兄油嘴滑舌?你錯了,我大師兄一點兒都不油嘴滑舌,若是會說話,先前他就不會因為不懂表心意,待那女子死了才追悔。」
顏長卿心頭一動,長睫一閃,「哦?怎的死了才追悔?」
三水歪了頭想了想道:「唔,這事兒說來話長,這麼說吧,就是大師兄喜歡一個女子,但從不開口跟人家表明心意,後來……那女子死了,大師兄一時承受不住,得了失心瘋,見誰都說是那女子,我們花了好大的功夫才讓大師兄好起來,二師兄說的,大師兄就是個大冰人,死要面子的大冰人。」
顏長卿怔了不動。
失心瘋?
為了她嗎?
那麼自負的男人得了失心瘋?
「大師兄外表雖冷,可心熱著呢,對那女子痴心一片,唉,可惜那女子死了,若不然,他們是很相襯的一對。」三水嘆息。
「是嗎?」顏長卿眸光看那清冷月亮,思緒遂遠。
「那當然。」
突然一陣雷轟似的馬蹄聲傳來。
顏長卿心頭一震,蹭的站起身,三水亦站了起身。
「鳳元帥回來了。」有人喊。
「三水~」柳飄飄的聲音傳來。
「二師兄,我在這兒。」三水躍到馬背上搖松樹枝。
「全營出動!」遠遠傳來諸葛流大聲下令聲,「速速斷後。」
「全營出動!」命令在傳達。
嘩一聲,林中所有騎兵策馬急馳而出。
顏長卿挺了挺脊背,上前把三水從馬上拖下,擰眉道:「三水,這怎麼了?好像原來計策不是這樣的。」
「我也不知,一會兒見了大師兄便知了。」三水摸了摸腦袋,跳躍起來看那一隊隊人馬望去。
柳飄飄騎了馬急速到了他們身邊,沉聲道:「快撤!三水,長卿,快上馬。」
見到他,顏長卿與三水都愣了不會動。
那馬上銀鎧之人身中數箭,搖搖欲墜,抬了眸看二人,輕弱淡冷道:「撤回城。」
「大師兄!」三水眼淚刷的流下,奔上前,不敢置信的看著,手足無措,「這,這怎會這樣?二師兄,怎會是這樣的?」急得吼了起來。
顏長卿眨了眨眼,重重捏了一下自己臉頰確定不是在做夢,「大……大元帥,這……」
神一樣的鳳君晚會受傷?
那麼多支箭射在他身上,是真的?
心一點一點的沉落,一點一點泛了冷,她不願意相信。
鳳君晚看向她,薄唇透了蒼白的笑,「快上馬啊,愣著幹什麼?」
「我們遭了埋伏,中計了,少廢話,快快上馬,撤!」柳飄飄勒了馬韁繩,
顏長卿咬了唇,快速上了馬。
三水抹了眼淚,亦飛身躍上馬。
「嗬~」
眾人向沅西城急馳而去。
兩萬人馬回到沅西城外,未及護城河邊,便被冷箭射至了步。
「呔,城上的那個龜孫子找死啊,竟射自己人?」三水急紅了眼,大聲吼道。
「什麼自己人?你們分明是天留人,別再上前啊,再上前,休怪老子不客氣。」城樓上一隊弓箭手正嚴陣以待。
三水火了,揮了長槍指著城樓上之人罵道:「龜孫子,睜大眼看清楚了,這是鳳元帥的精騎營,你哪個營的?竟不認得鳳元帥,你不看看大旗?龜孫子,叫你營主出來說話。」
「老子便是營主,你奶奶個熊,你們竟敢冒充鳳元帥?想騙老子開城門,省省吧,當老子吃乾飯的?」
「你……」三水策馬向前,「刷刷」兩箭射入泥地里,馬兒立起,長長嘶叫一聲。
「別動,再動,老子一箭送你見閻王去。」
「三水,退回來。」柳飄飄勒馬扶著鳳君晚,眯眼看城樓上那些弓箭手。
「大師兄,那是德王的人。」低聲在鳳君晚耳邊道。
鮮血透了滿襟的鳳君晚抬眸向城樓看去,冷笑,道:「西邊方向十里處,那兒有座山,叫石雁山,退到山上去。」
「大師兄,可是你的傷?」柳飄飄猶豫。
「這是軍令。」鳳君晚氣息微弱,冷肅道。
柳飄飄身子挺直,眸光沉定,應道:「是!」
轉身向三水傳令。
三水迅速傳令。
顏長卿聽得這般,大驚,看向鳳君晚,眸光閃了憂隱,道:「大元帥,你需要找地方拔了箭治療,這般下去怎麼行?」
鳳君晚淡笑笑,「你不是希望我死的嗎?這不正合了你意。」
顏長卿擰了眉,把臉扭開。
心底不安似潮水般湧來,握著馬韁繩的手微微抖了抖,策馬隨著騎隊調頭。
「三水,跟好了她。」鳳君晚看那倔將的背影,向三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