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州此刻已經完全陷入了黑暗。
今天發生的異變,對安州而言是一場洗禮。
因為,竊取墓主人力量的方承源已經死了。
但暴雨還在下。
在老街。
一個送葬隊伍不期而至。
八個抬棺鬼抬著一具巨大的赤色棺槨。
明朝古屍在前面吹著嗩吶。
後面是一眾陪葬者,再後面則是眾多鬼員工。
棺槨中。
杜歸緩緩睜開雙眼。
「把我放下吧。」
八個抬棺鬼,立馬將杜歸放下。
棺槨自動打開。
第一層是槨。
第二層是棺。
杜歸一臉蒼白的看著如家飯店的門頭。
他只感覺到一陣安心。
「到家了」
沒有什麼比家更讓人安心。
即便這個家,只有杜歸一個活人。
突然。
耳邊聽到了熟悉的狗吠聲。
如家飯店的捲簾門內,賈隊長的嘶吼聲非常刺耳。
這條狗感覺到了外面的不速之客。
杜歸怔住了。
他低聲說道:「別他媽叫了,跟叫魂似的,等我好好休息休息,我緩一緩,好好遛一遛你。」
賈隊長的嘶吼聲立馬就變了。
諂媚又激動。
杜歸走出棺槨,黑化水的時間已經過去了。
他恢復正常。
只是,卻沒有從變身狀態退出去。
整個人的膚色,呈現出一種詭異的蒼白,白的沒有任何血色。
一雙眼睛,更是漆黑一片。
冰冷,陰沉,沒有任何生機。
這一波,所有的棺材釘,全都到了杜歸手裡。
並且,墓主人的棺槨也搶到了。
順便收了幾個陪葬者當小弟。
整個安州,已經全都被杜歸的活動範圍覆蓋。
而且,正在往大盤山那邊覆蓋過去。
甚至,已經隱隱有超出安州的跡象。
「我快能離開安州了。」
杜歸語氣非常複雜,多少個日夜,他都想要去大盤山看一看那口枯井,然後離開安州。
但實際上。
臨近離開的時候,他心裡多少有點不舍。
「也不知道表哥給我在許安留的那套房,現在能賣多少錢,他還給我留了一張銀行卡,也沒說裡面存了多少錢,等我休整休整,處理完後事,我立馬就過去,聽說許安的鬼都是什麼東西變成的,我的房子可千萬別成鬼房啊」
說話間。
杜歸便走向了如家飯店的二樓。
八個抬棺鬼,則瞬間消失。
它們依舊要回到鬼樓。
至於其它的陪葬者,則全都沒入了老街地下,圍繞著如家飯店。
明朝古屍看著杜歸的背影。
它有些疑惑。
似乎,它覺得,自己的老闆好像忘記了什麼事一樣。
按理說,不應該把它吊起來打嗎?
正在這時。
杜歸不經意間扭過頭,深深看了它一眼。
這一眼。
便讓明朝古屍瑟瑟發抖。
下一秒。
明朝古屍退後一步,沉入了下水道之中。
下水道里。
某個大黑耗子,瘋狂的顫抖了起來。
那是激動的
明朝古屍歪了歪腦袋,吐出一口黑霧。
直接將其包裹在內。
在二樓。
杜歸打開門,身體搖搖晃晃。
他捂著胸口,一隻手扶著牆壁,步伐艱難的走進臥室。
每一步落下。
他的變身狀態就褪去了一些。
籠罩安州的黑暗,也淡化了許多。
當他進了臥室以後。
整個人已經從變身狀態退了出去。
黑夜和白晝被混淆的安州,也恢復了正常。
現在是黎明時分。
「嘶」
杜歸一臉蒼白,他低頭看了一眼胸口。
胸口處,雖然沒有傷口,但卻隱隱有劇痛傳來。
那是之前被青銅棺材釘釘穿身體的痛苦。
從變身狀態退出去以後,那痛苦立馬找上了門。
「就這?」
杜歸額頭滿是冷汗,他顫顫巍巍的坐在床邊,然後給自己點了一根煙。
「我經歷的痛苦,可比這要猛多了。」
「我要緩一緩,好好休息休息。」
和陪葬者大戰,被方承源暗算,又將其一波殺死。
這中間經歷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杜歸身心疲憊。
他忍著胸口的痛楚,卻連悶哼都沒有一下。
比起用白霧變身,比起離開活動範圍之後,那種如同千刀萬剮的折磨,根本就算不了什麼。
一個人的意志是有限的。
痛苦會摧毀人的意志。
但杜歸卻能承受住。
一根煙抽完。
杜歸渾身大汗淋漓。
他眼前的視線越來越模糊,整個人已經撐不住了。
噗通一聲。
杜歸倒在了床上,直接進入了夢鄉。
如家飯店地底下。
那口枯井中的井水,在杜歸進入夢鄉以後,水位逐漸下降。
一縷縷白霧,卻始終飄蕩在其中。
白霧本身並沒有什麼殺傷力。
但卻有著某種詭異的能力。
因為此刻。
那兩個跪在枯井邊上的人影,其氣息已經變得越來越可怕。
它們抬起頭。
仿佛感受到了那個男人的存在。
然後。
它們深深低下頭,露出謙卑到骨子裡的姿態。
臥室內。
杜歸身體蜷曲,他皺著眉,像是做了一場噩夢。
一隻手抓住胸口的衣服,用盡了力量,指尖都隱隱發白。
鮮血逐漸從胸口滲出。
漸漸地,杜歸的眉心,心口,右手,左手,左腿,右腿,全都變得微微發紅。
正好就對上了棺槨的七個空洞。
那是曾經青銅棺材釘,釘進墓主人身體造成的傷口。
但是,只有胸口的位置,滲出了鮮血。
其他的位置卻始終沒有達到某個臨界點。
忽然。
一絲白霧,從杜歸身體裡滲出。
緊接著,是更多的霧氣。
那些霧氣出現以後,鮮血再次回流。
睡夢中的杜歸神色舒緩了許多。
他的身體不在蜷曲。
但胸口處,卻形成了一團黑色的紋路,就好像是紋身一樣。
市中心,民調局的臨時辦事處。
眼下安州的人口,大部分都已經撤離了。
這些日子,民調局並非只忙著對付鬼物,他們做的事,更加基層,更加實用。
張全有正在檔案室里,查找著資料。
唐元清等幾個老人,則在閉目養神。
他們的氣息變得十分晦澀。
因為他們都在催促著索命鬼趕緊到來。
安州今天發生的事,隱隱揭開了一層面紗,但卻暴露出了更大的隱患。
隱靈會,守墓人,現在還有另一個不知名的勢力,早在幾十年前,就開始竊取墓主人的力量。
雖然說,唐元清他們不知道,那些人的目標只有九州。
但誰敢放鬆警惕?
正在這時。
張全有翻開了一疊卷宗,突然開口道:「找到了,我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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