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這個局在二人還未開始交手的時候,趙武龍就已經有所算計了。之前言行舉止,都是在為接下來的情況做鋪墊。
現在倒好,坑挖好了。就看陳虎會不會蒙著頭,一股腦跳進去了。
而古青這麼篤定的認為陳虎會輸,其原因就在於陳虎的性格。
暴躁,蠻橫,小心眼,上一次交手一招之差,這次又被趙武龍如此嘲諷,看起來還很冷靜,其實陳虎心裡早就被怒火填滿,所以趙武龍露出的這個破綻,他絕不會放過。
當看到陳虎面露冷笑,撤身抽刀擋住下劈的兵刃,而後欺身而上,以刀兵之利準備反制趙武龍時。
古青直接轉移了注意力:「不用看了,輸了。」
他現在關注點在陳遠文這些人身上,腦中幾番念頭泛生,最終化作一個條理分明的計劃,能讓他從中獲利的計劃。
果然,陳虎欲反守為攻,卻正中趙武龍下懷。
趙武龍抽刀旋身,刀鞘凜然砸下,仿若鐵錘鋼杵般直接將厚背大刀壓了下去,刀鋒卻鬼魅般掃出。
陳虎當即要撤步後退,奈何對方緊追不休,刀刀不離對方要害,刀鞘更是接連不停砸在他的手肘位置。
退!
再退!
陳虎動作一僵,駭然望著橫在咽喉處的刀鋒,不敢妄動分毫,他的刀劈開石板,被趙武龍的刀鞘死死的壓在地下。
因為他退的時候有點貪,不想放棄沉重的兵刃,還有些許僥倖反擊的心思,這才被趙武龍順勢緊逼。
「承讓。」
趙武龍笑吟吟的收刀後退,一副風輕雲淡的表情,然而這落在陳虎眼裡,卻比砍他兩刀都難受。
奈何如今勝負已分,這麼多人看著,陳虎也不能不要臉的硬著脖子說不服。勝敗乃兵家常事,若是頭鐵不認,那就讓人看不起了,混江湖不久圖個面子嗎?
驀得,他漲紅著臉一言不發的抽出嵌入石板的大刀,愧疚的回到人群,頭也不敢抬,生怕師父責備。
陳遠文的反應有些奇怪,他似乎對此戰失敗早有預料,開解道:「無妨,回去自多修習,吸取教訓即可。」
陳虎趕忙躬身:「多謝師父教誨,弟子銘記於心。」
陳遠文的目光落在胡越臉上,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接下來,老夫來會會你,如何?」
「那就得罪了。」胡越怡然不懼,一撩下擺,自旁邊弟子手裡接過兵刃,昂首來到場中。
「呵~」
陳遠文提著大刀,踏步如虎撲龍騰,輾轉一瞬跨過數丈,長刀輕吟嗡嗡顫鳴,劃出一道縹緲軌跡斜指敵人腰肋。
輕重自若?
人群中的古青瞳孔一縮,這可是對兵刃運用的上層境界。
毫不誇張的說,這種人放到古青那個武道凋零的世界,妥妥就是一宗師級別的人物,靠著這份實力月入百萬跟玩的一樣。
「小心。」
回過神的古青,下意識撇向戰場,陡然嘴角一抽,當即高喊:「師父他要使詐,左手腰間……」
因為陳遠文一直是雙手持刀,然而就在剛剛卻突然撒手,且空出的左手借著身體的阻擋,隱秘的伸向後腰。
針!
皮囊內藏著的是鋼針。
只要胡越的注意力依舊放在他兵刃上,那麼陳遠文有七成把握偷襲成功,一旦胡越首席,他自可趁勢而上將之逼敗。
雖然勝的有些不光彩,不過陳遠文覺得如果舍點面子就扳回一成的話,那也值得了不是?
他不是胡越的對手,雖然不願意承認,但事實確實如此,所以陳遠文才準備這麼做。
哪知道他剛有所動作,意圖就被人識破,而有了古青的提醒,自有防備的胡越當然不會再上當。
胡越手裡長刀一抖,攻勢較之之前猛烈數分,趁著陳遠文單手持刀不甚靈活的這一段時間接連猛攻,且注意力一直放在對方的左手上。
「該死!」
陳遠文心裡暗罵那個壞事的傢伙,其實只要自己最後能贏的話,任憑他們怎麼說到都無所謂,可現在……
暗器一旦變成明器,威脅力自然大大降低。
他也不是猶豫的性格,見勢不妙不顧一切的甩出了鋼針,同時用力一扯長刀,錯步擰身雙手持刀凜然一記下劈。
「小子,你這是壞了規矩。」
「胡言亂語,抹黑我師父,你……」
「武林中人的手段,能叫使詐?這是底牌。」
掌門冷哼一聲,虎目攝寒,掃過周圍:「聒噪!」
見他大袖一甩,捲起手邊利刃,隨著一陣清冽的摩擦聲,長刀凜然出鞘被他握在手裡,然而刀鞘卻劃破長空,直入戰場。
噹啷!
威勢太猛,鏖戰中的二人不得不暫且分開,被這把刀鞘分割在兩邊。
待灰塵散去,眾人定睛一看,卻是刀鞘側面釘著幾枚寒光閃爍的鋼針。
陳遠文咬牙切齒,望向掌門,張口就要辯解,比如『暗器也是一門功夫,自然不能算偷襲』等云云。
奈何掌門搶先一步,把他的話卡在嘴邊,朗聲說道:「這次就算平局,不要爭論勝負了,免得傷了和氣。」
「……」
這理由~。
古青無言以對,真的生硬,不過掌門這招玩的漂亮。
表面看上去這次平局倒是沒什麼,其實暗地裡卻卡死了陳遠文他們的勝機,就算第三場他們贏了,最後結果也是一勝一負一平,最終結果還是平局。
可如果霸刀門第三場贏了的話,那……他們可就血虧了,勢必要願賭服輸交出秘籍。
總的來說,霸刀門大不了不賺,但也虧不了。陳遠文這邊則不同,贏了也就平局,啥也得不到,輸了還得交秘籍。
陳遠文冷冷的望了掌門一眼:「不服,貴派還想以勢壓人不成?」
他算得很簡單,如果掌門懟回來,承認以勢壓人的話,陳遠文就冷嘲熱諷一番,然後順勢撤退。
而且以霸刀門的行事風格來看,他們很可能會這麼回答。
胡越有些惱怒自己,方才似乎下手輕了,陳遠文連這等厚顏無恥之言都能說得出口,真可謂麵皮厚如城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