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溪,雖然被冠以溪名,可實是一條大河。村中的農田灌溉和日常飲水,都靠著它來解決。可以說,明溪實是大李村的生命之河。
而賴以這條大河,多年來,沿途附近村子的收成大都不錯。故而,在倉廩豐滿後,明溪附近的村莊求學之風日盛。在聖人教化下,大李村內,民心也大都不錯。
可是,對於年僅八歲的李中明一家來說,這幾年的家道卻是愈來愈下。近年來,李家經歷了李父去世,小中明又得了一場大病,幸得李母求醫問藥,日夜照顧,才漸漸痊癒。
在這連番遭遇下,李家錢財花費日多,積蓄也就日顯淺薄了。可是,李母為了李中明的成長依舊捨得花費錢財供其讀書。為了支撐李中明的學業,李母不得不將上好的田畝都租種出去,還日夜不休的紡線織布來補貼家用,這才使得小中明上得起學。
雖然李忠明看著貧困的家庭和憂愁不已的母親,也提到過放棄讀書,在家稼種務農,可是卻遭到了母親劉氏嚴詞拒絕,還訓斥小中明胡思亂想。
最後,李母還是積攢夠了束脩後,便讓之前在家自學的李中明入讀於鄰村的朱夫子塾下。
「母親,我回來了「,只見李中明小小一個少年,背著一個小小的書箱,邁步進門,回到家中。熟練的將背上的書箱放在原處,便來到母親劉氏面前,行禮問安。
「明兒,回來了,今日進學如何,老師講習的,是否記下?「,只見劉氏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計,對著兒子的學習仔仔細細的詢問著。
面對著母親殷切的面容,又聽著親切細緻的詢問。小中明沒有一點兒不耐煩,反而認認真真的回答著母親的提問。
聽著兒子細緻的回答,看著兒子日漸長大的面容,李母腦海中不禁回憶起,先夫逝世前對,對自己誠摯的交待,請自己能夠好好教養兒子,供養孩子識字讀書。
雖然李父並不沒有取得任何功名,甚至連縣學也未參加過,僅僅是年幼時,受學於村中一老夫子門下。可即便如此,也開闊了李夫的眼界,後來受限於自身天資和家中貧寒,沒有繼續讀下去。
正是靠著這學習到的知識,李父不僅能很好操持家中的田地,還能很好處理村中的鄰里糾紛,使其和睦,所以靠著勤勞和公正,李父在村中很有威望。
所以,在家中積蓄日豐後,李父心中對於供養讀書人的期望一直不敢或忘。
尤其是在李母有孕時,夫妻竟然雙雙夢到有一持書騎羊的兒童從天而降,投懷而來。被夢驚醒後,夫妻相互講述時,竟然完全相同,一模一樣。
不久後,小中明出生,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神異,可李父還是自幼便開始教小中明識文斷字。
可是李母卻知道,自己的兒子自小沉靜,李父教授的東西,即使不能一時學會記得,但也能耐下脾性默默自學,這股恬靜之氣即使是丈夫也是沒有的。
將記憶慢慢收回,劉氏問完了問題,便讓兒子去溫習課業去了。來到廚房,生火、做飯,看到快要乾涸的米缸,又想起兒子之後的束脩,盤算了家中的存錢,不由得決定每日的織布時間還要再加上一個時辰。
當夜色漸起,黑夜來臨,結束了晚飯後,母子二人為了節省燈油,早早滅了燈火。這時,李母繼續織布,小中明則書經背字吟誦。
隨著機杼聲和誦經聲的延續,夜也漸漸深了起來。
「明兒,今日練習就到這裡吧,明天還要進學,就寢睡覺吧「,李母勸慰道。
「好的,母親,你已經勞累一整天了,也早早休息吧」,小中明也勸著劉氏。
「好的,好的」,劉氏連忙應和著,不過還是說,「我再多織一會兒就結束了,你先睡吧。」
知道勸不動母親,小中明只得自己先早早休息,等會再以有機杼聲,自己睡不著的原因,再來規勸母親。
退下衣衫,躺在床上,在腦海中將白日裡,先生講習的內容完完全全的過了幾遍後,聽著機杼聲並沒有要停下去的趨勢,便起身,來到母親身前。
對著母親勸導,「母親,今日就到這裡吧,還是早早休息吧。而且聽著這機杼聲,我的心總會牽掛著母親。母親不能安寢,我又怎能安心休息呢」。
看著兒子誠懇的模樣,了解兒子性子的李母知道,兒子雖然年幼,有時候執拗固執起來,自己可是推脫不開的。只得從織機上下來,回到房間,休息下去。
看到母親終於聽從自己的勸告,小中明也返回了房間,慢慢睡了下去。
月往西沉,日從東升,一夜很快就這樣過去了。唯有草葉上的露水和消失的蟲鳴,表明新的一天就要開始。
在身體生物鐘的提醒下,小中明很快就醒了過來,整理好衣衫,洗漱好面容,來到院中空地上,練習起五禽導引術。
這還是李中明小的時候體弱,他的父親從縣城的醫館內花了很大一筆錢財,才從醫師手中學來的。
自從練習了這導引法,小中明的身體確實是好了起來,後來也很少生病。即使生病了,一些小疾病也能很快恢復過來。
所以不僅僅是已經養成了習慣,以此強壯身體,也是為了紀念父親的慈愛之心和不易。小中明都要將這個習慣,不僅要堅持下去,還要好好練習。
從虎形、鹿形、猿形、熊形到鳥形,這五套動作,來回循環的展現在小中明身上,當半個時辰過去後,才緩緩收起了身形。
「明兒,快來吃粥,不要耽誤了學堂的授課時間,如果遲到了,朱夫子會不悅的」,李母殷殷教導的。
「知道了,母親」,來到餐桌,端起粥碗,邊吹邊小心飲食著,在吃完碗中的粥,將粥碗洗漱潔淨,放歸原處。
背上自己的小書箱,再次和母親作別後,才起身出門,向私塾行去。
如今,李中明入學已滿一年了,已經漸漸習慣了私塾內的教學。雖然塾師朱夫子至今沒有取得功名,即使是縣學公試,都未考取過。可是,在這這鄉野之間,貧瘠的產出,艱苦的環境,能有一位識文斷字,且有豐富的應試經驗的老塾師願意留下教書育人,已是極其不易了。
多年下來,即便朱父子未能培養出一位縣學生,可是較低的教學束脩還是斷斷續續的吸引了不少貧寒學童來此學習。
周圍的村民,通過歷年貧苦的生活也知道,對於他們的孩子來說,來私塾讀書,能夠識文解字,知算明事,已是極大的收穫了。而且,經過短期的學習,能夠很好的去到鄉鎮找到一份夥計工作,甚至去到縣中大戶之家求到一份僕役的工作,更是邀天之倖了。
畢竟,土地產出有限,對於貧寒的家庭而言,外出做工,補貼家用,便是理所應得的,而識文斷字的人,不僅機會多,而且找到的工作,相對於輕巧點,收益也較豐厚。
所以一些掙扎於貧苦生活線上人家,還是願意咬下牙來供養家中的孩子來此讀書。即便朱夫子已經大大降低了收費標準,可是對於貧寒之家,尤是天文數字。
故而現在,私塾內人數並不多,除了李天明,還有朱父子的兒子朱旭,朱夫子的女兒朱柔也跟著一起識字讀書外,還有兩位之前就跟隨朱夫子的學子。
不過他們比李中明他們大的多,也僅僅是為了識字明算而已。
之前還有,為了考取縣學的學子在此學習,可是屢次應考不第後,便也就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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