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界中,每一個大宗門都有自己相應的鎮門底蘊。
修行法寶自然不可或缺,鎮門功法更是重中之重。
但法寶再利,也得有人施展才行,功法再好,也得有人修成才有威力,可天下間從未有長盛不衰的門戶,總有青黃不接之時,屆時高手不在,法寶難撐,便有滅門之危。
為了防止有此種情形出現,每個宗門先人都會留有幾著後手,有的是留下護山大陣,有的是留下守門傀儡,還有的則是留下多種法寶,以供後世弟子驅使,用以對抗外敵。
但最多的還是在山門中留下護山神獸,鎮守山門,以保門戶不滅。
這些神獸大都是宗門高手的隨身坐騎或者門徒,他們得了宗門的真傳法門,修為深厚,實力強橫無匹,便是親傳弟子都比他們不過。
這些畜類壽命長久,實力雖強,得道卻晚,一般都要經過四九天劫,硬抗天雷,褪去本體化為人形,方才有機會成就長生之道。
在成道之前,都要與天相抗,力求精進,有時候難免傷於天地劫數之下,便需要所在門派出手相救。
而在門派生出變故岌岌可危之時,這些鎮山神獸也會出手相幫,替他們消減災劫,打退敵手,平息紛爭。
青陽山的鎮山神獸便是黃鹿童子,自從青陽祖師飛升天界之後,這黃鹿童子在山門內住了幾百年,便退隱山林,不再出世。
幾千年來,青陽山傳承不斷,雖曾發生過一些小風波,但很快都被平息,沒有發生過足以顛覆門派的大事情,也就沒驚動過黃鹿童子出面。
幾千年來,黃鹿童子露面的次數越來越少,尤其是最近千年來,再無現身,以至於很多人都以為祖師的黃鹿童子已然遭了劫數,或者飛升天外去了。
今天張橫拜塌了青陽祖師的大殿神像,這才惹的黃鹿童子現身,與張橫殊死相搏,最後更是動用了青陽降魔印,對張橫悍然出手。
這青陽降魔印乃是青陽祖師昔日降妖除魔的成名法寶,煉成之後,鎮壓諸天,無數妖魔都飲恨在這大印之下。
往常青陽祖師對敵,很少動用法寶,即便是動用法寶,也極少會祭起降魔印,只憑普通手段,就足以打敗對手。
可一旦青陽祖師動用降魔印,便知道敵人強橫,不得不以壓箱底的底牌相抗。
這降魔印也確實厲害,在青陽祖師手中罕見敗績,幾乎大印祭出,強敵便即束手,一向少有可抗之敵。
現在黃鹿童子竟然拿這大印對付張橫,就算靈石道人對張橫有十足的信心,此時也感到心驚肉跳,驚惶不已。
他內心已然認定了張橫是某個祖師轉世,才對張橫變得十分恭謹,眼見張橫被大印所化小山夯在下面,嚇得一顆心砰砰直跳,愣了片刻後,開口喝道:「黃鹿老祖,且慢動手!不要傷了大帥!」
此時黃鹿童子手持青鋒劍,站在半空之中,對靈石道人的言語充耳不聞,
手掌輕輕一抖,劍尖飛出道道劍氣,化為劍氣絲雨,向下緩緩籠罩,所經之處,草木粉碎,山石成粉。
就在劍氣絲雨下落之時,降魔印所化小山倏然縮小,飛回黃鹿童子手中。
噗!
劍氣絲雨籠罩而下,一座小山頭無聲無息的切割成一團粉末,但之前被壓在大印下的張橫卻消失不見。
「咦?」
黃鹿童子吃了一驚,雙目之中射出兩道黃光,掃視四面八方,渾身汗毛炸起:「張橫!你出來!」
「藏頭露尾,算什麼英雄好漢!」
黃鹿童子將青鋒劍拋在空中,繞體疾飛,隨後化為重重劍光,瀰漫高天,飛向四面八方,每一道劍光,就相當於他的一隻眼睛,只要被劍光映照之物,都會被他感應到得知。
這重重劍光剛剛飛出,便有一聲嘆息從黃鹿童子身後響起:「黃鹿,你是在找我麼?」
黃鹿大驚,正要遁走避敵,便覺得脖頸一涼,隨後眼前景色變幻,向下看去,便看到一名無頭男子矗立半空,在那無頭男子身側,張橫正手持長戟,一腳飛出,將無頭屍身踢下雲頭,落在地上,化為無頭鹿屍。
「那是我的屍體!」
黃鹿童子心中驚駭:「我被張橫殺了?」
他空中的頭顱發出一聲驚叫,化為一道黃光,倏然下落,欲要與無頭屍體合為一體。
便在此時,張橫手中拋出一枚龍珠,在半空中大放光明,將這黃鹿的腦袋和身子定在半空,使得腦袋與軀體相隔丈余,卻無法合攏。
黃鹿大驚:「張橫!你真要殺我麼?」
他呦呦哀鳴:「你毀了我家老爺的神像,拆了他的廟宇,現在連他的童子也要趕盡殺絕麼?」
靈石道人騰空而起,來到張橫面前,行禮哀求道:「大帥,這黃鹿童子胸中五氣不純,頭頂三花未開,頭顱被斬,短時還能活命,若是過了三刻,則魂飛魄散,肉身難合。還請大帥網開一面,饒他一次罷!」
張橫手持長戟,面容冷酷:「饒他一次?剛才他以法寶殺我之時,怎不見他網開一面?」
靈石道人輕聲道:「他是祖師坐騎,一向忠心耿耿,幾千年來,守護山門,今番大帥毀了祖師殿堂,拜壞神像,他自然不依。所謂事出有因,非是無故殺人,大帥心如明鏡,胸寬若海,何必與他一般見識!」
張橫道:「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也罷,看在你的份上,我暫且饒他一命。」
靈石道人大喜:「多謝大帥開恩!」
張橫笑道:「你且不忙謝我。這黃鹿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我總得留下點物件來,才能警醒後人!否則都像他這般對我,豈不人人都可辱我?」
靈石道人點頭附和:「對,是該給他一個教訓!」
張橫乃落下雲頭,來到黃鹿身軀一旁,讓這鹿屍四腳朝天,露出腹部。
他分開鹿腿,拔出腰間牛耳尖刀,不懷好意的嘿嘿笑了笑,將尖刀對準了鹿腹。
黃鹿童子的腦袋驚聲大叫:「張橫,你要做什麼?你不要亂來!」
張橫充耳不聞,手中尖刀猛然插入鹿腹,只是一剜,剜出了鹿鞭一副。
黃鹿童子心膽欲裂,腦袋急速顫動:「你……你好大的膽子!我與你不死不休!」
張橫將鹿鞭裝了,又來到黃鹿頭部,伸手將鹿角抓住,使勁一拔,將鹿角拔出,仔細看了看,大為滿意:「成色不錯,正好可做我藥鋪鎮鋪之寶!」
他伸手在鹿頭上摸了摸,笑道:「孽畜,你要好好修行,下次有了鹿茸,可不要忘了孝敬你四方城張老爺!」
黃鹿童子氣的元神都要炸開,喝道:「士可殺不可辱!」
張橫啞然失笑:「一頭畜生而已,你也配稱士?」
他將空中龍珠收起,轉身笑道:「這畜生倒也有意思,起碼占了一個『忠』字,若非如此,今日非殺他吃肉不可!」
黃鹿少了龍珠光芒,登時恢復了自如,腦袋與身軀瞬間合攏,化為一頭無角黃鹿。
這黃鹿對著張橫恨恨叫了幾聲,一瘸一拐的向林中走去。
靈石道人急忙追了過去,小聲道:「前輩,一會兒大帥要在宮中傳法,您萬不可錯過!」
黃鹿大怒:「我便是死了,也不聽他的狗屁法門!」
靈石道人輕聲道:「他能拜倒青陽祖師,連道祖都被他一拜驚動,這是何等天大來頭?這等人物若是**傳道,你真的要錯過麼?」
黃鹿聞言默然片刻,道:「罷了,罷了,我都落到這般地步,臉子早已丟盡,再丟一次也算不得什麼!什麼時候講道,在殿內給我留一個蒲團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