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父看出妻子的不高興,只當沒看出來,說著累了,明日要與人去游湖,起身去了裡間,丈夫裝傻,明知他是這樣的性子,孔氏胸口的氣還是壓了幾次,才慢慢壓下去。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次日,用過早飯之後,孔氏先讓劉媽媽去庫里挑布料,一邊讓人送去蘇府,一邊又親自去庫里挑選布料給惠姐,結果看了幾十匹都不滿意。
「布匹顏色有些暗,給長者做衣衫到是合適,惠姐正是花一樣的年紀,到不合適她,今年外家送來的布料在哪裡?」
劉媽媽又是一陣頭疼,還是指了眼前剛被看過的幾個箱子,孔氏的眉頭就蹙了蹙,「單獨給望月樓送了?」
「舅夫人一向心細,自是把今年最流行的料子花色都挑選了些。」劉媽媽忙回著。
孔氏的眉頭卻也沒有松,「青山居那邊呢?」
「那邊的單子都在二姑娘手裡,奴婢還沒有看到,也不清楚送了些什麼。」
孔氏笑了,笑意卻不達眼底,她手摸著布料,似無心道,「我這個大嫂啊,要真偏起心來,便是我這個親小姑子也比不得。」
「奴婢記得去年有郡王府送來的黃色青竹暗紋白色的花羅,正是春日,給大姑娘做件春裙定好看。」劉媽媽忙轉了話。
孔氏只能應下,不然又能怎麼樣?她這裡的布料實在不適合姑娘用。
心裡又憋了口氣,孔氏原想親自己送去望月樓的心思也沒有了,回到屋裡坐著生悶氣。
劉媽媽哪敢多說,忙讓人把挑出來的布匹送到望月樓和青山居去。
望月樓里,謝文惠也無精打采的靠在軟榻里,昨日的好事被謝元娘破壞,想接近蘇府的事情又破滅了,再想接近怕也不會入蘇瑩瑩的眼,想著如今雖族學辯論會忙,可各府想聚也不在給謝府遞貼子的事,謝文惠心裡便越發著急的想改變謝府眼前的狀況。
寶枝從外面進來,猶豫了一下才道,「姑娘,二姑娘來了。」
她還敢來?
謝文惠眼睛一厲,總是深深吸了口氣將那口怒氣憋了回去,她坐起身來,「快讓人進來吧,自家姐妹,哪裡那麼多的規矩,日後二姑娘來了,直接讓人進來就行。」
「我就知道姐姐疼我。」謝元娘自顧的挑著帘子從外面進來,坐到軟榻的另一邊,人也隨意,「姐姐今天沒有陪硯姐去族學?」
「族學辯論會人多,昨日去了之後覺得吵的慌,此時頭還有些不舒服,今日便沒有過去。」謝文惠隨便找了個藉口,眼皮一撩,用打趣的語氣問,「你怎麼有空到我這來?今日不往外跑了?」
謝元娘嘆氣道,「還不是昨日蘇姑娘的事,昨上回去之後我想了很久,昨日我說的話是過了些,不過我的秉性金陵城裡的姑娘家誰不知道,她還真放在心上了,看著心性也不寬,到是和楊招娣挺像。蘇大人原是劉將軍的副將吧?劉將軍出事,父親被貶職,你說別人家是不是也會遠著蘇家啊?姐姐性子好,別什對什麼人都和和氣氣的。」
謝元娘氣的身子都在發抖。
壞好事的是她,此時還勸別人?
謝文惠就沒有見過比謝元娘還厚臉皮的人。
前世早早做了寡婦,重活一世,接二連三的被謝元娘壓著,謝文惠委屈的只差一點就聲色懼烈的當面指責一番,忍了又忍,才將這口氣壓下去。
「妹妹不說起,我到是忘記了這點。」謝文惠笑的溫和,「你啊你,怎麼想到這些的?」
「就是昨日看到姐姐與蘇姑娘在一起想到的。」謝元娘歪著頭回道。
她眸子乾淨,一眼就能讓人看到底,謝文惠還真不相信謝元娘是在說謊。
想到剛剛她還在生氣,差點把自己氣死,謝文惠一陣苦笑,和這樣沒心沒肺的人,她何苦把自己氣成那樣?根本就是自己和自己過不去。
姐妹倆正說著,有人從外面進來了,沒看到人,聲音先傳了出來,「大姑娘,夫人一大早就去庫里,把郡王府賞的花羅找了出來,特意讓奴婢送過來,讓大姑娘做身春衫」
長玉待看清屋裡還坐著二姑娘時,後面的話一時僵在了嘴裡。
做為孔氏身邊的大丫頭,長玉在府里那也是個厲害的,可今日過來時劉媽媽特意叮囑她送給大姑娘花羅布料的事不能讓青山院知道,她想在大姑娘這裡討個賞,就不等通報就闖了進來,哪知道二姑娘也在。
裡間里,明明主子下人算在一起四五個人,卻靜的落針可聞。
謝元娘一眼就看出長玉為何這般,她垂下眸子,眼底閃過一抹嘲諷,又帶著笑意,到要看看這樣的場面長玉怎麼解釋。
「是長玉姐姐來了。」謝文惠暗惱長玉沒規矩,才弄的眼前這般尷尬,又對寶枝使了個眼色,「愉還不把東西收到庫房去。」
然後神色平淡的解釋,「二妹妹一大早過來找我說話,母親也給二妹妹挑了布匹吧。」
長玉又不想此時低頭,正好借著台階道,「可不是讓大姑娘說對了。二姑娘,那奴婢就帶人把布料送到青山院去。」
謝元娘眼皮抬起,「我記得郡王府去年送了兩匹花羅,我的那匹是什麼花色的?」
長玉就是一噎。
她怎麼回答?說夫人送的只有兩匹棉布沒有花羅?
只怕這話一出口,二姑娘拔尖不讓人的性子,當場就得去靜安居找夫人吵鬧,過後還不是她們這些當下人的受牽連?
那不回答?
長玉明白不說話,今日這事也躲不過去。
最後只能硬著頭皮道,「夫人送了什麼奴婢到沒有細看。」
這話回的磨言兩可,可又太假。
送的是什麼怎麼可能不清楚?這到時怎麼回話?
謝元娘回頭吩咐令梅,「我性子急,等不得回院再看,你去院子裡看看是什麼花色的?」
令梅領命退出去,長玉想攔人又沒那個膽子,臉色卻有些白。
謝文惠面上淡淡,眼底帶著一抹舒暢,只覺昨日到現在憋著的氣總算是吐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