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煙霞鎮的路上,左右護法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穿過小半個醴泉縣,李明達就開始給老李說著哪家的婆子喜歡她,常常給她一些零嘴。
還有哪家的布好,但是沒有綾羅綢緞。
李清是個小吃貨,只記得有兩家的飯食很不錯。
誰家的果脯更甜一些。
胭脂鋪子、首飾鋪子,筆墨紙硯等等作坊鋪子,雖然不能跟長安東西兩市相比。
可對於李明達、李清而言,這是她們重新認識世界的第一個有趣的窗口。
如今老李的到來,她們自然要如數家珍的跟老李「顯擺」、講解一番。
聽著左右護法的講解,再看看打量他車輦的李治,老李也是頗為欣慰。
仿佛一夜之間,眼前的兩女一子都長大了似的。
無論是醴泉縣還是煙霞鎮,與從前幾乎沒有什麼變化。
多了的幾口窯在大雪天也早已經停工。
甚至具體一點兒來說的話,自水泥燒制出來後,一切就都恢復了平靜。
這並非是刻意為之,而是冬至後,在天寒地凍之餘,幾乎所有的戶外勞動都會停下腳步。
時代的步伐也因此變的沉重、漫長。
水泥給了老李很大的驚喜,但誇讚的卻是沒怎麼來此吃風喝雪的閻立德、閻立本二人。
陳不同、周老實也在受讚賞之列。
而且老李大手一揮,極為大方就給了很多的賞賜。
這讓兩人在受寵若驚之餘,激動的是老淚縱橫。
如此皇恩顯然是他們做夢都沒有想到的。
至於真正吃了苦,牽頭做這件事情的李治,倒是沒有得到多少讚賞。
不過李治也不在乎。
他在乎的,還是醴泉、煙霞乃至周邊各個村落的百姓疾苦與福祉。
所以一來一回的路上,對於水泥,李治沒有什麼可跟老李說的。
倒是對於下雪時醴泉的百姓疾苦,以及有多少人受災、挨凍,買不起柴火、穿不起厚衣裳,甚至是親眼看到的賣兒賣女一事兒耿耿於懷。
這即是在老李面前告常和的狀,但也赤裸裸的指出了貞觀時代「醜陋」的一面。
即便老李明知道他說的是當下時代的事實,百姓的真實寫照。
但顯然也不願意聽,揮了揮手就遙望著不遠處的九嵕山寄託哀思。
李治提議反正也不遠,要不去看望看望母后?
李世民搖頭拒絕了。
如此蒼茫大地、大雪皚皚,風景似畫如夢。
老李顯然不想在這個時候,讓被覆蓋了厚厚積雪的九嵕山,受到哪怕一絲一毫的騷擾。
醴泉縣其實並不大,橫豎交叉的兩條主幹道,幾乎就是整個醴泉縣的中心。
至於再往外延伸、擴展出來的道路,雖然很寬闊,但人跡稀少。
兩側的房子也是稀稀拉拉,東一處西一處的,加上那些厚厚的積雪,看起來更像是荒郊野外。
回來時路過醴泉,禁衛軍、閻立德等官員都已經先被安排回驛館。
至於跑到煙霞鎮的常和,雖然確實看到了大唐皇帝的車輦。
但至始至終,都沒有在老李跟前露一面的機會。
迫不得已之下,也只好讓車夫駕著車,跟隨著車輦與其他人來到驛館,再次等候著奇蹟的降臨。
一些商鋪偶有客人進出,讓醴泉在雪日恢復了一些生機。
疾馳而過的馬車,避過積雪、撿著平地走路的行人,在雪後就如曠野中的一些小動物般,開始出來覓食,為生計著想。
經過十字路口的一個賣炭翁跟前,老李打算直接前往李治所說的那家茶館坐坐。
可經不住李明達、李清的善心大爆發。
於是大手一揮,花了比平日裡多兩成的銅錢,買走了所有的碳。
髒兮兮的賣炭翁千恩萬謝後,便推著車順著李治指明的方向,把木炭送往驛館內。
微服進入茶館的老李興致勃勃,像是也很喜歡這種普通百姓的生活,時不時跟旁邊的茶客寒暄上幾句。
看那行為舉止都是極為的老成熟練,顯然沒少微服跟百姓們套近乎。
李治、李明達、李清三人,也會成為老李與茶客之間的話題。
無怪乎是一些茶客羨慕老李有這麼兩個可愛的小娘子,以及一個懂事的兒子。
對於茶客給李明達、李清的讚賞,老李是照單全收,甚至還會說一些趣事兒給茶客們聽。
以此來增加茶客們對他的羨慕,與自己的成就感、虛榮心。
但若是說起了他的兒子,老李則是會搖頭嘆氣,就如同一個普通父親一般。
兒子不爭氣,不成器等等話語就脫口而出。
無論人家茶客如何反駁,老李總是有他的一套大道理,來證明自己犬子的無用與不成器。
李治無奈的翻著白眼搖著頭,但那幾個常見面的茶客的誇讚還是讓他很受用的。
至於來自老李的打擊,耳朵早已經聽出厚厚的繭子了,已經可以免疫了。
不久的時間,帶著明英、王相和一行人六人,再次坐上馬車回驛館。
馬車上老李問起了火鍋,看得出來,他還是很感興趣。
而李治心不在焉的點著頭,敷衍著晚上就給老李備火鍋吃。
看著心不在焉的犬子,老李不由斜眼就問道:「一個風塵女子生病了,竟然讓你如此牽腸掛肚?」
李治茫然抬頭:「您要不說我都忘了。」
「那你心不在焉的想甚?」
「不知道。」
李治搖著頭,心裡道:知道也不告訴你。
老李來醴泉了,但如今李治卻沒摸清楚他的目的。
雖然一早上就挨了一頓揍,可這一頓揍挨的有點兒冤。
因為他沒有從老李嘴裡探出此次來醴泉的目的。
原本以為挨頓揍,老李就會不自覺的把來醴泉的目的給吐露出來。
但並沒有。
這讓李治的心頭一直不得踏實,自然也就更牽掛如今長安的形勢。
回到驛館後,李治第一件事情還是去探望了曹青衣。
看起來精氣神兒比清晨時要好多了,臉色也略顯紅潤了些。
此刻坐在炕頭,旁邊是竹葉兒跟看書的姜楠。
李治把剛剛在醴泉買來的柑橘拿了過來,坐在曹青衣身邊順手就給剝了一個。
「嘗嘗,吃這個敗火,你的病也能好的快些。」
李治伸著手,手指間捏著一瓣柑橘,遞到了曹青衣的嘴邊。
當著竹葉兒、姜楠的面,曹青衣不自覺的臉色有些發燙。
想要拒絕這親密的舉動,但她又有些捨不得。
可若是就這麼吃吧姜楠跟竹葉兒此刻都眼巴巴的看著呢。
「快吃啊,都餵嘴邊了。」李治催促道。
於是曹青衣索性美目一閉,紅唇微張、伸出舌頭去夠李治手裡的柑橘。
但舌尖傳來的第一感觸卻像是李治的指尖,而後才是清新微涼的柑橘。
「差點兒咬到我手。」李治抱怨道。
於是曹青衣的臉蛋兒更加紅了,仿佛何首烏給開的方子,藥勁太大了似的。
「再吃一塊兒?」李治看著低頭避人咀嚼的曹青衣問道。
而後當李治手指尖的柑橘,再次伸到曹青衣面前時,李世民卻是突然掀起門帘走了進來。
姜楠急忙起身向老李行禮,而站在她旁邊的竹葉兒,腦子裡轟的一聲,整個人如同遭了雷擊一般,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炕頭的曹青衣也要急著起身,但被李治雙手按住雙肩。
好吧,李治恰好回頭望向老李,而這邊曹青衣便要掙扎著起身。
於是李治下意識的就要按住曹青衣的雙肩。
可曹青衣一動,肩膀隨之移位,李治的雙手向前伸時,就恰好按在了曹青衣的胸前。
一邊一個微微高聳,綿軟緊緻的手感讓李治下意識的捏了捏,隨後驚覺按錯了地方,瞬間急忙收回了手。
「殿下陛下。」
曹青衣聲若蚊蠅,緊張與羞怯之餘,嬌艷的臉蛋兒越發的紅潤、發燙,像是要滴出如同被李治在手裡捏出汁兒來的柑橘。
「你你躺好,不用理會他。」
李治坐在炕頭,重新按住曹青衣的肩膀讓其靠在炕頭。
李世民把剛剛那一幕,以及逆子的話語盡收眼底。
微微哼了一聲,而後姜楠急忙把椅子擺放在了距離曹青衣不遠處的地方。
「曹姑娘可好些了?」
李世民剛剛還有些陰沉的臉,此刻變的和藹起來,緩緩坐下問道。
而臉上的笑容也顯得那麼的平易近人。
在李治看來,嗯少有。
曹青衣緊張不安的看了一眼李治,條件反射的又想起身。
這一次倒是老李幫她解了圍,一隻手在虛空壓了壓,隨和道:「既然病了,就沒有那麼多規矩可講。身體好些了嗎?」
「奴婢奴婢好多了,多謝陛下關心。」
曹青衣在炕上還是忍不住的微微彎了彎身子說道。
「那就好,若不然的話,怕是有人就會一直怪罪朕。說是朕把你嚇病了,豈不是笑話?朕又不吃人,也不殺人,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就把人嚇病呢。」
老李表現的很健談,李治在旁也很是感激。
不過這也是老李的作風。
連李建成、李元吉府里的官員,他都可以既往不咎的給予信任、加以重用。
就連老頑固魏徵,李世民都能以虛懷若谷、安之若素之態來對待。
那麼對於一個小小的曹青衣,老李可不會心胸狹隘的跟人家計較的。
橘瓣被李治扔進了自己嘴裡,而此時那門帘再次被掀開。
王相和走進來時,李治則是在門帘掀開的剎那,看到了一身風塵僕僕的陳不勝,就站在門口的不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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