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長您——」
藤井樹瞳孔猛縮。
花白的髮髻、滿臉的皺紋。
院長比起他剛離開福利院時的樣子,要蒼老太多了太多了...
「還真是樹,」藤井花代穿著圍裙,雙手攏在身前,慈祥地笑著問,「什麼時候回來的?滿頭都是雪。」
「...兩個小時前到的小樽...步行走回來的。」
「那麼早?吃飯沒?」
「...在札幌吃了才坐的函館線。」
「最近工作還順利吧。」
「......挺好的。」
「那就好,你一個人在東京挺不容易的,本來我還說近期寄點米餅和果醬過去給你。」
唉...
藤井樹本不想嘆氣,可看到院長現在這蒼老的樣子...
他前幾年回來的時候,院長可完全不是這個樣子。
「院裡還是招不到什麼人麼?」
藤井花代院長笑了笑,「畢竟我們這裡是小鎮子,大家和政府都沒什麼錢,孩子們還能靠賣賣餅乾和手工品多擔著點,千歲那丫頭倒是同過去一樣經常過來幫福利院的忙。」
「那院長您還和我說福利院狀況——」
「我不那麼和你說,你能一個人在東京放心工作?」
「......」
藤井樹沉默了,福利院多年以來都是這個樣子,看來別說祝津地區了,小樽市市中心的發展都還在逐年倒退。
院長她...估計還是和以前一樣操勞...
......
「花代院長,您認識這個變態大叔?」
就在這時候,剛才一直沒有開口的少女這時候站到了院長身後,依舊是警惕的神情。
「我還沒問你是誰呢!」藤井樹當即瞪了過去,這傢伙還反客為主了?
「你們認識?」
「不認識。」x2
藤井花代和藹一笑,「那看來就是認識了。」
「院長,您還沒跟我說這變態大叔是誰。」
「樹啊,樹不就是我一直跟伱說的那個藤井樹,畢業工作後都還一直幫襯著福利院的那個人。」
「藤井樹?...就他?那個京都大學畢業的優等生?」少女一副更加難以置信的表情。
「你這什麼意思?」
這丫頭要是故意表現出這副震驚的樣子也就算了,可她現在看起來是真就被他京大的頭銜給嚇到了。
少女皺起眉頭,仔細打量藤井樹,遲疑了許久許久。
......
「月說的昨晚那個人就是樹?」花代院長的目光在兩人的身上來迴轉移。
少女點頭,「就是這個變態大叔。」
「你們之間大概有什麼誤會吧。」
「院長,怎麼會有誤會...昨天那些話就是他說出來的。」
「樹,昨天那些話真是你說的?」
「嚇唬她回家而已。」
藤井樹一點也不著急,院長可了解自己。
並且院長貌似是知道兩人之間的事情。
她看到兩人目前的狀況,便和少女多解釋了一下藤井樹的為人,並再三告訴少女他老師的身份。
他那麼說,只是為了嚇唬你晚上不要一個人在夜裡徘徊,快點回家而已。
花代院長解釋了好幾遍,這才讓少女勉強少了之前那般的害怕。
但她依舊對藤井樹有著很討厭的表情。
她把雙手攏在身前,對藤井樹欠身道歉,「抱歉,請原諒我實在是無法把昨晚遇到的變態大叔同院長口中的藤井樹聯繫在一起。根據院長的描述,無論從什麼角度去看,那都是個相當優秀且英俊的人才。」
你這道歉還不如不說。
藤井樹端正了態度,「那麼,誤會解釋清楚了,這個稱呼是不是應該改改了?」
少女多看了藤井樹幾眼,閉下了雙眸,認真說道:「抱歉,我這個人向來直言不諱。」
「......」
這丫頭...
膽小就膽小吧,性格還很硬氣。
「所以,院長,這富家丫頭是哪來的?」
「還請不要這樣一直盯著我看。」
這丫頭厭惡地皺起眉頭來的樣子倒是一點也不可愛。
「這是九花家的孩子。」藤井花代介紹道。
「九花家?...是我想的那個九花家?」
「是的。」
這可不得了了。
這哪裡是千金大小姐,分明是萬金大小姐。
「你還是個舊時代的貴族?」
「用不著這種奇怪稱呼...他們只是些管錢的商人,而且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和現在的我沒有絲毫關係。」九花月閉眼。
他昨晚沒有猜錯,這少女出身還真不一般。
難怪氣質和體態都表現得與常人截然不同。
藤井樹是沒想到自己居然能看到出現在歷史課本里的家族後人。
......
「都是過去的事了,你也別把現在的九花家想得和過去一樣。都現代了,哪裡還有什麼貴族不貴族的......她父母可沒有現在的那些大公司有錢。」
「沒落了?」
花代院長輕輕點頭,緩聲道:「正是如此。」
今時不同往日,幫助松前藩管理整個北海道貿易的商人也有沒落的一天。
「前陣子她才從東京搬回到這裡讀書,她父母和我是舊識,今天過來是為了拿她父母給她寄的書信。」
這個叫九花月的丫頭,是近期才搬來的小樽。
難怪一股純正的關東口音。
那她昨晚想要自殺的理由——
「院長,我想起家裡還有剩菜沒吃完,所以就先告辭了。」
「這麼突然,這回不留下來吃午餐麼?」
「不了,」九花月搖頭,低頭致歉,高挑身材顯得尤其醒目,「前天做的菜再不回去吃的話就浪費了。」
「那回去的時候慢點走啊,雪天路滑。」
「好的院長,過幾天我還會過來玩的。」
「沒事的,隨時都歡迎你。」
說罷,她給了藤井樹一個警告的眼神,也不顧他目光的跟隨,孤自一人走出福利院的大門。
她沿著風雪沾滿的小巷,離開了。
或許她真的有剩飯沒有吃完,但藤井樹認為是因為自己打量她的那幾下目光,讓她害怕被拆穿,從而隨便找個藉口藉機離開。
...是個有眼力的丫頭。
......
接下來的時間,藤井樹對那個少女著實好奇,向院長問了點九花月的狀況。
得知她是近期從東京轉學回來讀書的九花家的長女。
她父母依舊在東京工作生活,她一個人獨自回到小樽讀書。
他是想不到過去赫赫有名的九花家,後人已經淪落到了如此地步...這丫頭就是九花家唯一的正統獨苗。
當然了,即便九花家淪落至此,也不是他個小小失業者能攀比的存在。
光看那少女的氣質就能明白...這不是一般家庭能培養出來的。
她家至少也算是富裕的中產階級,和那種現代大明星的家庭差不多。
問到她生活這塊兒,院長說她基本都是一個人在市區裡的老別墅中生活,是很獨立的一個孩子。
藤井樹又問院長她的父母對她如何。
院長回答九花夫婦還是很關心她的,前不久還拜託院長能不能幫忙看著點那孩子。
只不過院長一直都很忙,只能偶爾去看看她罷了。
...說實話,都不是什麼有用的情報。
藤井樹沒從裡面摸出來這孩子想要昨晚自殺的原因。
本來還想多問問,但院長還有突然被護工阿姨喊了回去,還有事要忙,就先行離開了。
罷了。
藤井樹本就不喜歡多管閒事。
既然如此,這件事便暫時擱置一旁好了,等一會兒讓院長轉告一下她父母,讓他們打電話多關心點那丫頭,就已經是仁至義盡。
畢竟那丫頭喜歡喊自己大叔,而他最討厭的就是別人喊自己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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