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在和會之前,中國代表團滿懷著信心,來到了巴黎,希望能夠通過這次和會,改變國家的命運,他們精心準備了七項條件,廢除勢力範圍,拿回租地和租界,廢除治外法權,關稅自主,每一樣都是中國想要獨立必須要做到的事情。
不管是陸征祥,還是顧維鈞,他們都智珠在握,這些條件就算不能都達成,但是作為一個堂堂的戰勝國,總要滿足一兩條吧,即便只拿到一條,也是一個巨大的進步,能對國家有個交代。
正所謂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中國代表團到了巴黎之後,就被定性為個別利益交戰國,在議事會議上只能派出兩名全權代表,甚至比不上比利時、巴西和塞爾維亞的三名,只和被瓜分了多少年,剛剛復國的波蘭平級。
這個安排就已經無恥到了極點,顧維鈞這些人就感到了強烈的落差,預感到了不妙,結果事實也的確如此,中國方面提出的七項條件,一個都沒有得到通過,而更過分的是列強還要把德國在山東的權力轉交給日本,簡直把中國蔑視到了極點。
「夏先生,我們滿懷著信心來到巴黎,希望能夠收回國家的主權,哪知道我們不但一點東西都收不回來,還要失去山東。你在輪船上說得一點錯都沒有,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這世上就沒有什麼公理可言!」
顧維鈞說這話的時候,怒火已經撞到了頭頂,牙齒咬得咯咯響!
作為一個中國人,夏寒也是怒滿胸膛,猛地拍了桌子,說道:「顧先生。說到底就是一句話,弱國無外交!國家不能站起來,永遠都被別人瞧不起,你們也不必過於自責,只能把這筆賬記上,我們好好發展工業,整軍經武。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我就不信中國人不能翻身!」
「夏先生,從你們奉天代表團的身上,我看到了一種非常寶貴的東西。你們對這個國家信心十足,而且充滿幹勁,全然不像其他人。中國迷茫的人多,說空話的人多,而真正有信心。願意做事的太少了。」
「顧先生,我是當兵的出身。在軍隊裡頭混丟了一條胳膊。現在又辦起了工廠,我看問題的角度可能和你不同。戰場上拼得就是工業實力,如果能造出更多,更先進的武器,就能贏得戰爭,能打贏對方。還能別的國家欺凌麼?」
顧維鈞聽著夏寒的話,也微微頷首,這話反過來講就是現在的情況,沒本事在戰場上打贏別人。到了談判桌上,一樣要受到欺凌。
「夏先生,我早就聽到奉天提倡實業,認為咱們和列強之間的差距就是工業化的差距,至於其他的都是附屬品。現在看來可謂是一針見血,如果回到國內,我也想到東三省看看,找找中國真正的出路。」
「顧先生如果能到奉天,我一定做好這個東道主啊!」
正在顧維鈞和夏寒聊天的時候,突然街道之上的人群有些騷動,緊接著夏寒和顧維鈞就聽到了外面傳來一陣陣的喊聲。
「誓死力爭,還我青島!」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夏寒和顧維鈞急忙到了街道外面,只見街道之上遠遠地出現了密密麻麻的人群,他們手中揮舞著各式各樣的條幅,大聲呼喊著口號,從從遠而近,向這邊大踏步的走了過來。
「顧先生,巴黎怎麼會有這麼多中國人啊?」夏寒大惑不解的問道。
「中國政府曾經派遣十萬勞工,到了法國幫助他們作戰,正是這些勞工替咱們贏得了戰勝國的地位,真沒想到,外交失敗,又是他們站出來抗議。中華民心還在,血性猶存!我現在就向政府發報,絕對不能在對德和約上簽字。」
顧維鈞徹底被這些勞工感動了,他轉身就離開了,準備向北洋政府匯報。而這些衣衫襤褸的勞工繼續邁著雄赳赳的大步,從眼前路過,夏寒將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裡,他突然眼珠一轉,想到了一個主意。
他也毫不猶豫的加入了勞工的隊伍之中,同他們一起喊著口號,向各國首腦雲集的凡爾賽宮方向進發。一路上不斷有勞工加入這個隊伍,人員越來越多,這些身在異域的中國勞工才能最清楚的明白什麼是祖國,什麼尊嚴。
一天是中國人,一輩子就是中國人!每一個黃皮膚黑眼睛都讓他們分外的親切,每增加一個人,他們的力量就強大一分,口號就更加響亮。那些法國人也極為詫異,平時溫順到了極點的中國勞工,怎麼會突然如此的憤怒,這些人都惶恐不安。
成千上萬的中國勞工發動了遊行,也驚動了法國政府,作為老牌的帝國,剛剛擊敗德國的最大勝利者,法國人已經膨脹到了極點,他們哪裡願意讓中國人打他們的臉。
因此法國政府當即調動了大量的軍警,把通向凡爾賽宮的道路全都堵死了,幾十挺黑乎乎的機槍對準了所有的中國勞工,只要他們再敢前進一步,法國人就要開槍。
法國政府的蠻橫無理,頓時激起了中國勞工的憤怒,有一個年輕的工人,走到了最前面,他猛地撕開了自己的衣服,在胸口上面露出了一道巨大的傷疤,從右胸一直到肋下,半尺多長,猙獰駭人。
「你們這幫混蛋,都睜眼看看,我們這些工人是來做工的,但是你們把我們當成了炮灰,讓我們到前線挖戰壕,運送彈藥,這傷口就是德國人的大炮給我留下來的!中國工人為了你們的勝利,流了汗,流了血,就換來你們這麼對待我們麼?你們能下得去手麼?」
這個工人的質問很快被翻譯過去,在場的法警也都聽懂了,有些人也感到了一絲羞慚,這些工人沒有說一句假話,法國政府就是把他們當成了廉價的炮灰,成千上萬的中國勞工死在了法國。傷在了法國。
結果到了最後,他們不但不承認中國的戰勝國地位,還要侵害中國的利益,簡直就是禽獸不如。聞訊而來的記者也把這一幕拍了下來,紛紛記錄下來。
「中國不可辱,還我青島!」
「還我青島!」
「還我青島!」……
震天響的喊聲再度響了起來,每一個中國勞工都是一肚子的委屈和憤恨,此時全都迸發了出來,周圍的法國人都有些動容。
這時候一個法官突然跑到了對峙的現場,他滿臉的怒氣。當即衝到了軍警的前面,大聲的訓話:「你們都給我聽著,絕對不能讓這幫骯髒的中國豬侮辱了法蘭西的榮耀,我命令你們做好戰鬥準備,如果三分鐘之內。這些中國豬不離開,你們馬上開槍。全都把他們射殺了!」
這道殺氣騰騰的命令傳達下來之後。很快就有人向這些勞工傳達了,蠻橫的命令他們退去。這些勞工頓時把法國政府的無理態度氣瘋了,為首的那個年輕勞工乾脆就坐在了地上。
「法國鬼子有本事就把咱們都打死,就用咱們的血,戳穿他們虛偽的假面具!」
場面上的對峙越來越嚴重,氣氛也快要凝固了一般。夏寒急忙從這些工人的隊伍之中走了出來,來到了所有勞工的面前,這些勞工也第一次注意到他。
「同胞們,大家都聽我說一句。通過這次事件,大家想必都看清楚了列強的嘴臉,他們自詡文明,其實就是一群野蠻的禽獸。這個世界沒有道理,只有實力,大家與其在這裡喊著口號,不如回國建設國家,把咱們的國家發展起來,總有一天這些列強也要求到咱們的頭上。」
夏寒的話讓勞工們安靜了不少,那個年輕的勞工也從地上爬了起來,來到了夏寒的面前,問道:「先生是哪裡人,有什麼高見呢?」
「我是奉天鞍山鋼鐵廠的經理,我十分理解大家的愛國熱情,但是光用熱情也不行,咱們總不能拿拳頭和機槍拼命吧。現在東三省建立了大批的工廠,急需各種工人,如果大家有興趣,我會幫你們安排,讓你們到東三省做工。」
「先生,咱們中國也有像列強一樣的鋼鐵廠麼?」
「當然,奉天政府正在全力以赴的進行建設,每年有幾千萬,上億元的投入,我們埋頭苦幹二十年,絕對能夠不再受列強的欺負,大家有沒有興趣到東三省呢?」
這些勞工想了想之後,紛紛同意。夏寒心裡頭也很十分欣喜,這些漂洋過海,又經歷過大戰的勞工,見過不少世面,組織紀律性好,吃苦耐勞,不用做太多的培訓就能直接進入工廠工作。
更加主要的是這些勞工都切身感受到了國家被人肆意踐踏的恥辱,正所謂知恥而後勇,有了這一段的經歷,他們必將會更加努力的工作,也更明白國家的含義。
夏寒成功說服了這些勞工,準備將他們帶回國內。而此時的國內也得到了巴黎和會外交失敗的消息,整個國家瞬間就了,學生再度成為了急先鋒,北京的各大高校紛紛發起了遊行行動,隨之而來的是各界都加入其中,聲勢越來越浩大,竟然蔓延到了全國。
而這場大遊行並不是只是各界的愛國行動而已,其實背後還有北洋各派系的鬥爭,另外其他的地方諸侯也參與其中,最為積極的就是東三省巡閱使張作霖,老張聯名奉軍主要的將領,發表了通電,堅決反對簽署對德和約,同時還要求總理段祺瑞對外交的失敗負責。
老張的通電無疑掀起了討段的浪潮,不過在通電的大名單裡頭,竟然沒有張作相和張廷蘭父子,讓外界也充滿了疑惑,作為奉軍當中除了老張之外的實力派,張作相和張廷蘭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其實就在之前,奉軍高層召開了秘密會議,討論的核心就是這個問題,在會議上面,張廷蘭第一次和老張發生了衝突。
「大帥,卑職認為奉軍當前有三大問題,內政未穩,軍工草創,北疆不寧。外有狼犬,內有隱患,即便是推倒了北洋政府,我們也無力消化全國,而且還會面臨各方的壓力,東三省剛剛恢復的元氣就會耗損殆盡,目前唯有偃武修文,臥薪嘗膽,只要我們的實力足夠,就不愁沒有入主中原的機會,不必急於一時!」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拙言誠如你所說,奉軍有問題,但是北洋政府的問題更大,麻煩更多,天賜良機擺在面前,我們不能放過去,就算不能統一全國,拿下整個北方也好!」吳俊升依舊率先反駁張廷蘭的主張。
一旁的張作霖眉頭緊皺,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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