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
馬蹄聲如同天際響起的悶雷傳盪在四周,他們的坐騎不敢說是千里駒但卻都是難得一見的寶馬,而隨著鷹騎軍的縱馬狂奔很快就靠近了戰場核心,而烏丸騎兵對於他們的到來就像是狼群碰到了狼王,紛紛向兩邊繞開,為這支部隊讓開了一條通道。
烏丸騎兵開始繞道兩翼,將正面戰場讓給了鷹騎,鷹騎原本密集的騎隊開始逐漸拉開距離,這樣能最大化發揮出他們單兵的作戰能力同時又能躲避騎兵因空間狹小而無法施展的情況,當然最重要的一點卻是可以躲避漢軍箭雨,減少傷亡。
長矛重重刺向盾兵,在無數人驚駭的目光中鷹騎並沒有向之前的烏丸騎兵被拖住腳步,而是在鷹騎強猛的衝擊下盾兵後退了一步,但這還不算完,一擊沒有成功的烏丸人非但沒有收矛反而手臂續加一股巨力,這樣的舉動超乎了漢軍的想像,要知道想要力量充足勢必要收矛再刺出才能將力量百分百發揮出來,可烏丸人不但沒有收矛反而就是用力使長矛重重在盾牌上面一捅,就見盾兵面色瞬間變得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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矛尖穿透了巨盾,刺入了盾兵的胸脯,一霎那這樣的場景使這片喊殺聲四起的天地都為之一靜,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了鷹騎與盾兵的方向。
在盾兵一個個倒地的時候,公孫瓚的手掌終於緊握在了一起,骨關節響起了如同炒豆子般的嘎嘎聲,鼓氣大喝一聲,聲音之大傳遍戰場每一處角落:
&軍的勇士們,我們已經無路可退了,因為後面就是我們的家園,那裡有我們的妻兒父母,倘若你我心中尚有一絲血性,那就拿起手中的武器,與烏丸人死戰到底!」
&戰到底!」
&戰不退!」
&軍威武!」
公孫瓚的算盤被烏鼎打破,在最為關鍵的時刻他不得不做出了當前最正確也是最無奈的選擇,也正是他這一聲大吼,讓士氣正一點點低落的士兵雙眼又一次通紅了起來,男兒的血性在這一刻被點燃,一點點在內心深處燃燒,最後向烏丸人發出了滔天般的怒吼聲!
怒吼聲響徹天地,被破壞的家園,僥倖從鮮卑人魔爪下逃生的家人經不得烏丸人再一次的屠戮,上一次他們敗了,這一次唯有死戰來為漢軍正名,即使他們是邊軍,也與南北軍一樣有著自己的驕傲!
漢軍不敗的驕傲絕不能在他們手中作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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軻比能背著一個半死不活還念叨著要喝酒的蓬頭老者,他的鬚髮皆白如同垂垂老翁,可當他說出那句老子要喝酒時軻比能才如釋重負的舒口氣,種猛虎的心氣沒散!
軻比能在大帳內飛奔,前方是種遒柯同思開道,帳內的巡邏是異常嚴密的,一隊隊騎兵甲士看到這一行卻沒有一人上去阻攔,反而見到這一幕後齊齊停下腳步,立在兩邊,彎腰屈體,只是雙眸卻已然留下了熱淚,口中呢喃更是帶著一絲難以想像的疑問說:「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軻比能到了一座敖包,直接跨入,裡面嗚嗚啼哭了一大家人,可種煥卻大吼了一聲:「哭什麼哭,老子又沒死,都給老子滾出去!」
家人唯唯諾諾退下,軻比能卻留了下來。
帳內燈火搖曳,卻寂靜無聲,軻比能看著胡床上的種煥心如刀絞:「種猛虎啊種猛虎,您老這是何苦來哉,那該死的魁頭既然讓你殺那漢人,你不殺也就算了,可為啥還要用一臂去救他?您老左手刀右手槍,就算是沒了左手刀右手槍照樣是響徹草原的猛虎,可為何還要自剜雙眼,您老這是何苦啊!」
種煥靠著胡床,牙齒咬的嘎嘎響:「漢人崔寔說不詭行以邀名,那魁頭卻是詭行以邀名,我斷一臂救劉瀾,那是欠他一分情,可我若不自剜雙眼,種部怎麼辦?」
&部!」軻比能身體顫了顫,如遭雷擊一樣,他好像有些懂了。
&比能!」
&萬夫何事?」
&夫的右槍願學否?」
&意!」
&種煥大笑出聲:「你習漢人陣法有成,但鮮卑人的習性沒有武勇難以服眾,老夫會儘快傳授你槍法的!」
&萬夫,不急不急,你先養傷!」
種煥雙臂在虛空亂摸,軻比能趕忙上前關懷的問他要找什麼,卻被種煥抓著衣衫揪到身前,聲音嘶啞的低聲道:「不急不行啊,魁頭遲早要與我種部一戰啊!」
&萬夫,就算他魁頭不來,我也不會放過他!」
&夫這輩子能看得上眼的一巴掌數的過來,但沒想到卻老眼昏花看走眼了一個!」
種煥自嘲的笑了笑,道:「不過老夫還是相信有兩個人不會看走眼!」
軻比能正襟危坐,問道:>
&還有那漢人!」
種煥就像是交代後事一樣,也像是孀居多年的老者看到至親嘮叨個沒完沒了:「你呢,用漢人的話說是圓滑,可是圓滑過頭了就成了狡猾,這樣的性子不行,得改,小肚雞腸練我這大道槍不成事。現在說與你聽,聽進去就聽進去,聽不進,也不重要,老夫當年何嘗不是與你一般!」
&聽,老萬夫說的話一定聽!」軻比能眼睛發澀,不願辜負老萬夫的苦心。
&有就是那漢人劉瀾,我嘮叨一句以後不管是依附漢人還是對付漢人,遇到他務必網開一面,老夫與他的情緣也就到此為止了,誰讓那小子是老子的兄弟呢!」
種煥咧嘴笑了笑空洞的眼眶看向穹帳頂,自言自語說了句:「小子,答應你的那頓酒,估計是沒求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