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乃是江北重鎮,曾今是明朝四鎮之一,戰略位置相當重要,自古便是北國鎖鑰、南國門戶、兵家必爭之地和商賈雲集中心。
對於東南政權而言,有守江必守淮之語,而徐州位於淮北,東南得之,便表示東南政權處於強勢,進可圖山東、中原,退可保淮江一線。
如果不得徐州,東南政權,便會處於弱勢,只有守江之力。
「快、快、快,都跑起來!」大運河兩岸的曠野上人頭攢動,士卒的衣甲在奔跑中嘩啦直響,軍士們一個個汗流浹背,但軍官依然並不滿意,騎馬站在高處給士卒打氣,催促大軍快行。
三十萬明軍攻下淮安後,兵分兩路,一路十萬人取歸德,作為大軍側翼,一路二十萬眾,沿著運河北上,直撲徐州。
運河上,明軍戰船蔽江,船帆如雲,兩邊穿著紅色棉甲,扛著旌旗,拿著長矛,推著炮車的士卒綿延數十里,一眼望不到頭,場面宏大而壯觀。
這時在運河中一艘大船的甲板上,王彥、陳子龍、路振飛、黃得功、鄭鴻逵、鄭森、張煌言等人站在高大的船樓上,俯視兩岸宛如巨蟒前行的大軍,心中激盪。
王彥扭頭對眾人道:「此情此景,余當賦詩一首!」
「少司徒請言,我等洗耳恭聽!」陳子龍等人笑道,眾人都被眼前的情景所感,臉上也是躍躍欲試的神情。
王彥當即吟道,「天子北征起六師,雄兵百萬掃齊魯,試看虎賁爭大運,中原還需複姓朱。」
「好啊!余也得了一首!」陳子龍微微笑道。
「哦,請少司馬吟誦!」
······
明軍三十萬北伐,不到一月,橫掃淮南。
兩淮不比北方,這裡災害較少,也沒長期遭受兵禍,在混亂的明末,算是百姓還能生存得不錯的地方。
清軍占據兩淮後,先是劫掠一番,補充國庫,滿足軍隊消耗,近一年多以來,在洪承疇的主政下,才有了一定的恢復,但是相比明朝時,還是差了許多。
一兩年的時間,還不足以讓百姓忘記仇恨,所以江北出現百姓士紳簞食壺漿,以迎王師的局面。
特別是兩淮的一些士紳,眼睛都快哭瞎了,王朝更替,倒霉的不只是普通百姓,這些士紳掌握巨大財富,自然會成為清軍眼中的肥羊。
滿清依靠的是八旗王公、遼東漢人、北地最先投靠的士紳,論資排輩,怎麼也輪不到兩淮的士紳,所以他們其實是被打壓的對象。
這也是歷史上江浙大批士紳官員,投靠滿清後,又紛紛走向反清的一個重要原因,清廷並不代表他們的利益,他首先是維護,八旗王公,滿蒙八旗的利益,其次是維護漢人包衣,最先投效的漢奸利益,明朝才是維護了江南士紳的利益,因為朝廷里不管那派當權,都是他們的人。
淮南的快速失陷,讓清廷沒有想到,也讓接替了阿濟格,鎮守兩淮的郡王尼堪沒有預料到。
朱慈烺畢竟是大明天子,影響力還是有的,聲望甚至要高於西魏的高大王。
淮南除了淮安城,因為有八旗駐防,堅挺了半個月之外,其它城池大多望風而降。
清軍在兩淮和山東部署了十五萬大軍,其中淮南駐兵七萬,淮北駐兵五萬,山東駐兵三萬。
淮南的七萬清軍,只有不到五千人退到淮北,其他人馬並不是被明軍殲滅,而是臨陣倒戈,辮子一割,搖身一變,又成明朝大軍了。
這種情況下,讓守衛徐州的尼堪很不安,他手上有五萬五千餘大軍,手中精銳旗兵也有近七千人,但是他卻不敢派出騎兵出戰,去騷擾阻滯明軍接近徐州,而是大軍龜縮於城內不敢出來。
朱慈烺親征,發布檄文招降明朝舊部,表示只要反正歸降,便既往不咎,動搖了徐州城內綠營兵的軍心,加之清軍遭受魏明兩軍的攻擊,內部又出了問題,一副快要嗝屁的樣子,造成了城中不穩。
尼堪擔心旗兵一旦出城,徐州的綠營會造反,所以不敢出城,只能坐困徐州待援。
尼堪率領淮北清軍主力,閉城堅守,徐州外圍的州縣,見明軍勢大,頓時便紛紛扯旗造反,到處都是反清復命的大旗。
十月中旬,徐州城下,軍帳蔓延,將徐州城團團包圍。
二十餘萬明軍,加上數以萬計的民夫,將徐州圍得水泄不通,讓任何一員久經沙場的戰將視之,都會被明軍之眾,驚得肝顫。
這時在徐州城東,明軍的中軍大帳內,年輕的皇帝朱慈烺,身穿明皇龍袍,腰間纏著玉帶,頭上戴著翼善冠,頗有威嚴。
忽然帳簾被挑起,一名穿著舊式明將盔甲的將領疾步小跑著進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罪臣拜見陛下。近些年來,罪臣身在敵營,卻時常擔心陛下,今日得見陛下,已經成為大明聖主,罪臣死也瞑目了!」
朱慈烺站起身來,繞過桌案,微笑著將那將領扶起,擺出欣喜的神情道:「朕就知道,將軍心懷大明,只要朕發兵北上,韓將軍就會響應。將軍請起,今後朕必定重用將軍。」
來將原是明朝青州守備韓昭宣,現在是清廷宿遷總兵,剛投降明軍。
當下朱慈烺勉勵幾句,便讓他安心退去,然後對帳外喚道:「叫下一個!」
不多時,帳外便有侍衛稟報,「陛下,李化鯨李總兵到了!」
朱慈烺坐回御案後,整理了一下衣袍,坐正身子,威嚴的一抬手,「進來!」
侍衛挑開帳簾,一名四十多歲的精悍男子,走到案前跪下,伏地拜道:「罪臣李化鯨拜見吾皇萬歲。當初淮安被圍,罪臣與大帥被迫降清,便一直等待今日。」
朱慈烺再次站起身來,繞過桌案將他扶起,面露欣喜,進入工作狀態,機械道,「朕就知道,將軍心懷大明,只要朕發兵北上,李將軍就會響應。將軍請起,今後朕必定重用將軍。」
······
朱慈烺大軍進抵徐州,清軍困守孤城,四野望風而降,兩淮瞬間便了眼顏色,百姓俱都網巾道服。
一時間,降軍數萬,朱慈烺到了徐州之後,連續數日,都在接見安撫反正的將領,以及有名望的士紳。
短短几日之間,朱慈烺就見了幾個總兵,十多個參將,劉澤清的舊部幾乎大半反正,他甚至還接近了山東來的綠營將領的信使。
士紳方面,朱慈烺見的人也不少,連被崇禎罷免的前總督丁啟睿,也讓其弟丁啟光跑來拜見,而朱慈烺也是來者不拒,先收為麾下,好言安撫,許官許爵,等穩定後再來清算。
······
這時帳簾再次被挑起,朱慈烺機械式的準備起身,進來的卻是兵部侍郎陳子龍,他行禮道:「陛下,臣有事情稟報!」
「哦?」朱慈烺見是心腹,人放鬆了一些,背靠上椅子,問道:「卿家,有何事稟報?」
陳子龍從袖子裡取出一封信,「城中給了回復,希望陛下能夠多給他們一點時間!」
朱慈烺年輕的臉上露出笑意,有點自得道:「這麼說,就是答應呢?把信拿過來,朕要觀看!」
陳子龍將信遞上,然後退回來,接著道:「陛下,臣還有一事稟報,西魏派人送來情報,讓我們小心河南和北京方向的清軍,切莫冒進。」
朱慈烺拿過信,正準備觀看,聽了這話,把臉一板,「朕用兵,需要高精忠來教嗎?」朱慈烺冷哼一聲,繼續道:「朕看高精忠是得知朕的大軍橫掃兩淮,心裡著急,生了眼疾。他要是沒有好的郎中瞧病,朕這邊人才濟濟,可以給他送兩個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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